周关拿了蒙挚的亲笔信,与林云音赶向沂山。
蒙挚在道上颇有威信,沂川本不信任周关,在见了蒙挚的亲笔信后,终于同意接见周关。
沂山是个小山丘,但是地势高,寨子坐落在山顶,场地不是很宽敞,所以屋舍拥挤。
林云音一路走来,只觉整个寨子太过压抑,包括他们进到的厅堂,只有虎头堂一半的大小,靠墙摆了一排桌椅便是全部。
即便如此,高堂之上的关公像巍然屹立,香火不断。
“沂寨主!”周关先向堂内人打了招呼。
“周寨主不深夜造访,不知何事?”
林云音寻声望去,是个高挑清瘦的男子,三十来岁,难得见到的干干净净的土匪,一双凤眼炯炯有神,和声音一样清朗,看着不像是土匪,倒像是个书生。
据说,沂川本是个会武功傍身的秀才,那年进京赶考,原以为满腹经纶可以一展拳脚,谁知那场考试中,有不少高官和富家子弟。他们动关系的动关系、送钱的送钱。
最后榜单揭晓的时候,本在第三的沂川被挤到了五名开外。占了他名额正是那几个游手好闲之徒。
他求诉无门,心灰意冷归乡,醉生梦死,经过沂山时被土匪抢劫,分文不剩,连最后活着的希望都没了。
那时沂山寨主的女儿看中了落魄的他,将他带回寨里,强行逼他入赘,并改名沂姓。
既已生米煮成熟饭,便在沂山安了家。好在沂老寨主见他有才,待他不薄,去世前将沂山交给了他打理。这寨主之位,一坐便是五年。
“坐吧!寒舍简陋,委屈周寨主了!”沂川依旧保持着书生习惯,待客接物文雅客气。
“多谢!”周关大方落座,林云音乖巧的坐在一边。
沂川淡淡的扫向两人,出声道:“蒙兄的信我看了,我有一事不解。既然您劝服了蒙兄,将他纳入虎头寨之下,为何还要找我?”
周关直言不讳:“沂寨主,今日冒昧打扰,实在是事态紧急。你我虽没有交际,但说到底,大家都是一个道上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朝廷如今执意剿匪,损失了谁都没有好处。既然朝廷要打,我们就和他斗到底!”
沂川反问:“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接受招安?”
周关不假思索的断言:“洪兴可能会,但你不会。朝廷内地里什么勾当,你应该一清二楚。招安是他们的缓兵之计,招而杀之才是他们的目的!
你既受沂老寨主所托,必会忠人之事,保护好沂山。又岂会送他们上断头台?”
沂川倏地一笑,苦涩的摇摇头:“当今的朝廷啊,不好多论!”
若不是攒够了失望,谁愿意放着大好前程不要,窝在山上当匪!
周关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沂山小,一旦士兵围剿,很容易被攻破。刚刚一路过来,我发现你们寨子的御敌能力太差,根本不堪一击。
现下蒙山同意归属我虎头寨,如果沂寨主你也愿意加入,明日一战,我周关必定保你们寨子平安!”
沂川直言:“说句实话,我承认你有本事,也相信你的能力,但是我怀疑你的用心!你借围剿之事拉拢我们几个山头,听你号令,究竟为何图谋?”
沂川比那些大老粗要敏感的多,虎头寨在此风头上游说各寨,若说他没有用心,绝不可能!
沂川是爽快人,周关便也敞开了说话,“很简单!我壮大虎头寨,就是为了与朝廷抗衡,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有实力与他们一搏!
要说野心,谁都可以有。只要朝廷不是太过分,我们就是土霸王!一旦朝廷不容忍,随时可以揭竿起义!”
周关说的义愤填膺,却斗志昂扬,好似明天就能攻破城去一般。
沂川不禁由衷佩服:“还是你周关有气魄,敢想敢干!你就不怕朝廷对你们虎头寨下死手?”
剿匪,成与不成,一次之后就没了。现在的朝廷耗不起!但虎头寨的野心一旦暴露,以当今圣上的疑心,必定倾尽全力斩草除根。
“哈哈!我周关什么时候怕过?我把话撂在这,只要朝廷敢打我虎头寨,我必和他奉陪到底!”周关一身自负,却有自负的资本,“朝廷十年没把我除去,以后更除不掉!”
“沂寨主,我邀请你加入,一来是帮你们沂山度过难关。二来,沂山寨加入虎头寨,我如虎添翼。
我保证,即便沂山寨听从我的号令,依旧是你带领的沂山寨。虎头寨提供衣食保障,并且派人训练弟兄,还你一个不一样的寨子!”
沂川定定看向周关,脑中快速权衡利弊,“你不怕我们得了好处之后反水?”
周关侧了身子,饶有深意的说道:“我从不怕任何威胁!只要不波及双方利益,你们想重新自立门户,我绝不阻拦。”
对上那双坚定刚毅的双眼,沂川陷入沉思。寨子是沂家的,他贸然投奔虎头寨,岂不是有违沂老寨主的嘱托?可现下局势,有虎头寨的庇护,确实更重要!
“沂叔叔!”林云音不知何时走到沂川面前,眨巴着灿若星辰的杏眼,微笑着看向他,“婶婶快要生了吧?叔叔难道不担心婶婶的安危么?听说婶婶当初生哥哥的时候,险些难产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