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堂闹哄哄的好一会儿才安静,周关自在的坐着并未打算走。
老夫人愤懑的质问周关:“你把我唯一的儿子气倒了,你可满意了?要不再把我这老婆子气死,你就解气了!”
周关端着桌上的茶杯把玩,痞里痞气的笑道:“老夫人,我说的实在话,怎么就气到少将军了?当初我这条胳膊断了,没少听到嘲讽之语,少将军这就受不了了,以后还怎么活?”
周关随手丢下茶杯,散漫的起身立在大厅中央,傲视灵位:“顾老啊,你戎马一生,为民征战。结果百姓流离失所,高官昏庸。昔日风光无限的皇城如今也是败絮其中。真是笑话!”
“老夫人!”周关横扫灵堂一圈,重新端视老夫人,“如今世道乱,我瞧着顾家大不如从前。
这样,我周关不是不讲理的人,不会落井下石。但是兄弟们要吃饭,我们来都来,老夫人该给还是得给。”
老夫人厉声问:“你要什么?”
周关食指一竖:“一千两黄金!”
老夫人冷嗤一声:“你这是抢劫!”
“老夫人觉得为难?”周关把玩着博古架上的御赐琉璃瓶,玩味道,“要是拿不出,用东西抵也行,这些御赐物,也值不少钱!”
“周关,我念你与老爷的交情,才多番忍你,你不要太过分!”
老夫人病重未愈,此刻已经体力不支的勉强扶着桌子坐下。
“过分?”周关扫向老夫人的眼眸变幻莫测,随即一声讥笑,“老夫人,你觉得我过分吗?当初你们怎么见死不救的?难道你忘了?
我为你顾家出生入死二十年,你们却连我妻子的命都不救。
今天就算我屠了你们顾家,你们也不能说我半分不是。”
老夫人虚弱的靠着椅背闭眼叹气:“当初的事,是我们对不起你,你有怨,我认。”
老夫人犹记得那时周关妻子难产,两天两夜生不下来,去了多少大夫都束手无策。周关只得上门求顾老,请太医救人。
那是周关第一次求人。顾老呵斥了周关一顿,太医是宫职,怎能擅自救人。可顾老心有不忍,还是去宫里见了皇上。
不巧的是,当日宫里有一宠妃生产,太医全数守在了那妃子寝宫。
顾老向来要面子,他不能向皇上强行要人,故而无功而返。
周关的妻子当晚生下了男婴,自己却血崩而死。周关以为顾老铁石心肠,心灰意冷,与之闹翻,决然离去。
这件事成了顾老一辈子的遗憾。
老夫人有气无力的道:“你要钱,我给。只是近日府里繁忙,你宽限几天,我筹好了给你送去。”
周关却道:“不必麻烦。一千两黄金,换成等价白银。我每月取一百两,取完为止。”
周关凑近老夫人意味深长的笑道:“老夫人,在银子没给完之前,你们顾家可得挺住,千万别没落了!”
“老夫人,御林军来了!”管家匆匆来报。
周关隔空一个眼色,彪哥会意,立马和兄弟们收了武器站立。好似刚刚并未胁迫一般。
御林军统领带着一队人马直奔灵堂而来。
“老夫人!”
统领进了灵堂,看见周关,立马拔了剑指向他,“皇上听闻有匪贼闯城惊扰将军府,特命我等前来缉拿匪贼!”
老夫人缓缓睁眼,奇怪的看向御林军统领,“匪贼?哪里有匪贼?老身怎么没看见?”
统领讶然,看了看盛气凌人的周关,一时不解:“老夫人你?”
老夫人目光扫过周关,忽然向那人笑道:“我想刀统领误会了,他不是匪贼,他是老爷的旧部。早年因伤解甲归田。听闻老爷战死,特地来缅怀吊唁的。”
“这……”刀统领始料未及,有心提醒,“老夫人,今日难民进城作乱,现下围了礼部、兵部,连林大人府邸也被围困。就是因为他先破了城门引狼入室。您这……”
老夫人凤眼犀利的扫向他,“你是说老身有意包庇吗?他是老爷的旧部,你不信可以去兵部查。
难民的事,老身早就有所耳闻。今日的躁动因何而起,刀统领难道一点不知?别平白无故冤枉人。
他闯城是因为急着给老爷上香,老身我领这个情。想必圣人也不会与一个赤胆忠诚之人计较。
刀统领,既然难民大乱,你还是忙正事去吧。”
老夫人一番话,字字珠玑,既保了周关,又揭露了林顾山等人的丑行。
刀统领不过奉命办事,自然不敢惹顾家,老夫人态度决绝,又是顾老灵前,他不好多加为难,只好收了兵器,悻悻而归。
周关反倒好奇:“老夫人这是何意?”
老夫人深深的看着周关,坚定的道:“顾家犯一次糊涂,不会再犯第二次。周关,你要的银两,我必会每月备好等你来取。能取多久,就看我顾家的命数了!”
老夫人深叹一口气,阖眼逐客:“你走吧。近日府里事务繁多,来不及备银。下月初一,一百两准时奉上。”
周关也爽快,当即答应:“好!我信老夫人,后会有期!”
周关豪气的转身出门,一个挥手,带着彪哥几人大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