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原哀的直觉告诉她, 柯南并没有开玩笑——即使是在黑暗的山洞里,眼前这人伸过来的手也让她本能地没有提起一丝面对陌生人的警惕,只有纯粹的亲切和温暖。
但与此同时, 冰冷的理智又不断地拒绝着她“或许有一丝希望”的想法。
她一向引以为豪的大脑,此时也是一片混乱。前一天她就已经听了出来, 这个不顾自己疲惫一路赶来救援的大哥哥,正是自己刚刚变小、来到博士家那天, 前来敲门送便当的那个人。
如果真是姐姐的话, 她那时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如果不是的话,又是出于什么目的欺骗了工藤、工藤又为什么会相信这么离谱的事, 又或者,对方在和工藤新一合谋欺骗自己?
不过, 她倒是没有怀疑对方会是组织的人。因为她此时并没有感觉到那种冰冷的压迫感, 就像在山洞里的时候、不,要更早, 在山洞里那时的感觉也不算太明显……
“你们自己聊聊,我们就不打扰了。”在她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面前这几个人的时候, 柯南果断拉上结城羽栗, 拉开就在身后的大门。
宫野明美感激地朝他点点头, 在大门的“嘎吱”一声散去之后, 博士家的的客厅也重新安静了下来。
看着把自己缩成一团,表明了拒绝沟通的灰原哀, 她蹲下身来平视着对方,低声道:“你听我说就好,小哀, 不、志保——其实从很久之前, 我就一直在想, 组织或许不是我们能够长久待下去的地方……”
灰原哀听到组织这个词,又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但随即她才意识到,对方叫出了自己的真名——只是那语调太过温柔和熟悉,甚至让她没有第一时间提起防备。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她强行压下恐慌的情绪,用冰冷的语气武装着自己,同时仰起头看过去,试图增加一些气势。
“……后来我就找到了琴酒,想要争取一个让我们一同退出的机会。”宫野明美没有回答,径自说了下去。
想起自己曾经的想法,她不由得露出一个苦笑,将后来的事情也一一如实说了出来:“……当时我只想着,如果我真的死在琴酒手上的话,你多少也能自由许多了。”
灰原哀似乎也有些触动,抬眼看了她一眼,沉默着不知在想些什么,而宫野明美就这么继续说了下去。
“总之,柯南、不,工藤和结城救了我之后,就稍微做了些伪装,以免被组织发现……”
她说到一半,灰原哀突然伸出手,在她脸上重重地揪了一下。
看着宫野明美逐渐发红的脸颊,灰原哀又搓了搓自己的手指,确认了上面并没有沾上什么粉底之类的颜色。
“不管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么一下之后,她似乎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想法,把脑袋埋回双臂之间,声音闷闷地道:“即使是那个女人都没有办法做出这么真实的伪装吧……让我在这里自欺欺人,又有什么意义呢?”
宫野明美伸出手,隔着她的帽子摸了摸女孩染成红色的头发:“这是结城君的药水的效果,我本来以为你也听他说过的……你不是也用了他的染发剂吗?有没有发现它特殊的地方?”
“到目前还没有什么特殊的……”灰原哀的声音从兜帽下传出来,有些半信半疑:“你是说什么药水?成分都有什么?又是通过什么机理达到这个效果的?”
她固然是对组织冷酷无情的一面充满恐惧和恨意的,但不可否认,组织曾经为她提供的研究条件也是真的十分优厚。毕竟,如果不是真的对药物研究充满兴趣,她也不可能年纪轻轻就达到了博士以上的水准。
而作为药物研究方面的专家,她的研究兴趣在此刻甚至短暂地盖过了低落的情绪——如果真有效果这么神奇的药物,恐怕和自己研究的APTX-4869也几乎是同一个等级的成果了。
她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到相关的实验数据和研究报告,说不定也能给自己研发解药提供些灵感。
“……是我看着他配置的,好像成分是几种植物,但没有一个我认识的。”宫野明美无奈道:“好了,我也不是药物专家,不如你之后自己问吧。”
灰原哀闻言,又有些不安了起来。或许是第一印象就不是很靠谱的原因,她并不是很相信结城羽栗对药物研究有多深的造诣。
更何况,昨天还提出把博士绑在车顶运回来那种事……她虽然没有说话,但目光已经完完全全地表示出自己的怀疑。
“如果还不相信的话,”宫野明美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补充道:“我在脱离组织的那次行动前,把妈妈留下的录音带藏到了一个地方——我记得,这件事应该也和你说过吧。”
“我们明天就去把它们找回来,你听了之后再选择要不要相信我,可以吗?”
灰原哀已经听到了不少只有姐妹两人之间知道的秘密,此刻心中的天平也逐渐偏斜了过来。她抬起头盯着对方看了片刻,越看越觉得的确和姐姐有几分相像。
犹豫了许久,她才终于轻轻点了一下头。
宫野明美也终于微笑起来,随口说起了一些之前姐妹两人相处时的小事,灰原哀也只是沉默地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