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恂黑黢黢的眸光压了过来。
因为伤的不是能说出来的部位,此时被这丫鬟当着萧恂的面说出来,谢知微简直是恼怒死了,“你这张嘴,不去说书也是屈才了。”
玄桃却是委屈得要死,“姑娘的骑术再好,也不能这样,到底不是常年骑马的人。奴婢既是跟着出来,回头姑娘回去了,落了个满身伤,秋嬷嬷能饶了奴婢们?姑娘也要为奴婢们多想想。”
这次姑娘骑马过来,玄桃和紫陌拦都拦不住。她们自己又不是善骑的,实在是没有经验,也没有想到姑娘受了那么重的伤,居然吭都不吭一声。
萧恂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自责不已,“有没有伤药?”
“有!”玄桃忙道,“要不是看到姑娘衣服上的血迹,奴婢还不知道姑娘竟然伤得这般严重,连肉都拉下来了。”
不是谢知微不爱惜自己,她也不是不疼,只是她经历过最大的伤痛,身上的这些小伤小痛都算不得什么。
“不是有药吗?一会儿睡前,抹上药就好了。今日实在是事情太多了,也就没有顾得上。”
她咽得下玉粒金莼,也吃得下方才那样的粗茶淡饭,她能享受这世间的最大的富贵,也能住得下这样的破屋陋室,与这世上最贫苦的人比邻而居。
萧恂去过谢知微的闺房,她屋里的一应用具摆设比皇后所出的大公主都要贵重精致,这样一个金尊玉养的姑娘,居然能够忍受马鞍磨破腿部的伤痛!
萧恂从小在马上长大,从他会跑开始,就训练骑术。在军中的时候,有时候为了追赶敌军,或是逃命,在马上不下来,再厚的皮肉都会被磨破,他太清楚那种侵魂彻骨的痛了。
谢知微居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而自己竟然都没有察觉。
萧恂只觉得,他自己身上都无处不痛了,再也待下去了,对玄桃道,“我现在出去,你赶紧给你家姑娘上药。”
说完,萧恂便出去了。
谢知微嘴里含了一粒药丸,任由几个丫鬟服侍,将衣衫都褪了,躺在床上。
看到谢知微腿上的伤,几个丫鬟倒抽了一口凉气,紫陌咬着唇瓣,忍着眼里的泪水,好半天才道,”姑娘这是怎么了?不知道疼吗?“
谢知微已经睡着了,她重生的这一辈子,着实是没有受过什么磋磨,今日算是把一辈子没有吃过的苦都吃了遍,受冻,挨饿,长途奔袭,面对时疫的威胁,命悬一线……种种,她脑袋挨着枕头便睡着了。
给谢知微细细地抹上了药后,见谢知微睡得香甜,四个丫鬟便退了出来。
玄桃端着水准备去倒,一眼看到了站在廊檐下没有离去的萧恂,玄桃将水泼了,过去行礼,“郡王爷!”
“她的伤势如何?”萧恂双手紧握成拳头,浓墨般的夜色将他眼中的自责隐藏,一张如春日海棠般艳丽无双的脸,透着危险的气息。
“姑娘的伤势有点重,皮都磨破了,血渍都沾在了衣服上,后来脱的时候也没有仔细,扯了好些皮肉下来。
萧恂只觉得浑身一阵抽痛,闭上了眼睛,良久才睁开,“是她自己配的药吗?”
“不是,是原先从崔家带回来的。姑娘从崔家回来的时候,各种药都带了不少。如今上药及时,虽说吃了些亏,但应是不会留疤。”
“你去吧,好好服侍她!”
玄桃忙退了下去,与紫陌等人一起洗漱了一番,便在屏风外面的炕上,挤着睡了。
“喵呜!”
一只猫,从屋梁上跳了下来,在屋子里转悠了一圈,在谢知微的脚头蹲了下来,朝谢知微再次喵呜了一声,便安安静静地趴在她的脚边,闭上了眼睛。
这猫,有点份量了,谢知微累坏了,没有搭理它,只挪了挪脚,不许它压在自己的脚上,谁知这猫又不耐烦地喵呜了一声,半蹲起身子,黑暗中一双绿褐色的眼睛凶巴巴的。
“姑娘,怎么了?”
屏风外,杜沅听到动静,摸索着要起身,谢知微疲惫的声音传来,“没事,就一只猫,正好我也冷,就让它在我脚头躺着吧!”
一股热意隔着厚厚的被子传到谢知微冰冷的脚上,感觉到那猫全身都放松了,谢知微慢慢地缩了缩脚,将脚挪到了边上。
她都走了一天的路了,累得都快趴下了,这个小东西居然还想拿她的脚当人肉垫子,她还想要个猫肉枕头呢。
一夜好眠,次日一早,谢知微只听到耳边惊天动地的呼噜声,吓得从床上腾身而起,扭过头,正好与一双绿褐色的圆眼对上,那眼中是轻蔑的眼神,好似在说,什么事这么大惊小怪。
谢知微抚摸着胸口,长长地透出一口气,忍不住用手指头戳了戳猫头,”你不是在我脚头睡的吗?你跑到我枕头上干什么?“
这猫儿通身雪白,一颗圆又大的脑袋,眼珠子绿褐色,身上的毛长而顺,它喵呜一声,站起身来,在谢知微的床上转了一圈,巡视一番,在角落里找了个位置歪着头躺下来,用一双充满打量的眼睛看着谢知微。
玄桃听到动静,进来了,一眼看到那猫,“怎么在姑娘的床上?这东西,还真是会享受,这也是你能待的地方?“
玄桃一把揪着白猫颈子上的软肉,将它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