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仲柏三兄弟已经闻讯赶来了,冲到了庭院里,看到提着剑一身戎装的谢元柏,他应是刚从校场回来,一身灰尘,两眼充血,眼中滚动着浓浓的杀意,看他们兄弟如同看陌生人,谢仲柏的双.腿一软,跪了下来。
“大哥,让我去吧!弑母的罪名就让兄弟背吧!”谢仲柏举起空空的双手,低下了头,他让谢元柏把手中的剑给他!
肖氏提着裙子赶过来,看到这一幕,惊得大叫一声,“老爷,这如何使得?”
谢元柏看看肖氏,又看看肖氏身后的孩子们,再看看跪在他门前的三兄弟,冷笑一声,“你当我不敢?”
说完,谢元柏将手中的剑往谢仲柏跟前一扔,剑在离谢仲柏三步远的距离扎入地砖之中,红缨晃动,雪亮的剑刃迎着最后一抹灿阳,殷红如血。
谢仲柏哀戚地看了谢元柏一眼,他腾地起身朝长剑扑了过去,一把便抓起了手里的剑,横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大哥,我这辈子对不起你,来世做牛做马报答你!”
谢仲柏闭着眼睛,他能怎么办?难道他真的要弑母不成?可是,他的母亲害了大嫂一条命,害得侄女没有母亲,也几乎毁了大哥的一生。
“老二!”
“二叔!”
“老爷!”
“爹爹!”
……
所有人中,唯有谢季柏静静地跪在地上,双手扣着砖缝,心里充满了悲哀和绝望,身体里有什么喷薄而出,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所有人都朝谢仲柏扑了过去,谢元柏冷冷地看着谢仲柏,自然看清楚了谢仲柏眼中那左右为难的悲哀,就在谢仲柏双手往自己脖子上一使力的时候,他只觉得怒不可遏,一脚将谢仲柏手中的剑踢飞。
一道血痕留在了谢仲柏的脖子上,他望着自己的大哥,不敢看他的眼神,心里却有一个声音逼迫他不得不看,若不敢直视那就是懦夫。
“人生有三喜,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他乡遇故知,三喜我是不奢望了,二喜我谢元柏要定了!”
“二弟,今科前三甲一定有为兄的一席之地,哈哈哈!”
“我以探花之姿迎娶崔家大姑娘,人生得意不过如此!”
……
后来,他拿着酒去陪大哥,大哥手里握着酒瓶,胡子拉碴,当年十六岁的探花郎风姿不再,他看着自己苦笑一声,“二弟,人生得意须尽欢,以后我们都不要忘了,得意忘形,乐极生悲,月有阴晴圆缺的道理,我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好事都摊到我头上?”
他说完,仰天,两行清泪迎着清冷的月光,缓缓落下。
谢仲柏看着此时的谢元柏,喃喃道,“为什么?”
“你当着我的面寻死觅活算怎么回事?你有什么资格?死?呵呵,懦夫,要是死能够一了百了,我还活到今日?”谢元柏指着清筑院的方向,“与她有仇的不是你,是我!”
肖氏爬了过来,抱住了谢仲柏,“老爷,大伯他没有怪你,他没有怪你啊,你为什么想不开?”
谢元柏的目光落在了谢季柏的身上,他走过去,一脚将谢季柏踹倒在地上,“你呢?你在琢磨什么?想帮我去报仇?还是也想来个自刎谢罪?你配吗?”
谢元柏几乎都没有用力,谢季柏也感觉不到疼痛,他起身就把谢元柏的腿抱住,跟孩子一样,呜呜呜地哭起来了,”大哥,你骂我吧,你打我吧!你一剑杀了我算了!“
谢元柏笔直的的肩背一瞬间垮了下来,他的目光不聚焦,看着前方,似乎什么都没有看,他一把将人掀开,目光坚定,大踏步地朝前走去。
谢眺站了出来,站在他跟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你去做什么?去把她杀了?”谢眺怒道。
“杀妻之仇,不共戴天!”谢元柏后槽牙磨得咯吱响,此时的他抛开了身上的文人气质,是一个杀气腾腾的武将。
“若华与你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连我都没有想到,她早逝会是因为这个。”谢眺的眼中闪动着泪花,他朝身后看了一眼,“微姐儿比你更早知道,她一个孩子都知道谋定而后动。谢元柏,你告诉我,你在战场上就是如此冲动,不计后果,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若是如此,你去向皇上请辞吧!”
“你不配做这个指挥佥事,若将来上战场,因你的一时冲动,将万千将士置于险地,会成为千古罪人。我谢家可以有没出息的子孙,却不能出一个祸国殃民的千古罪人。”
谢元柏的目光慢慢地移动着,挪向了谢知微,他看到自己的女儿满脸泪痕,目光哀求地看向自己,他的心似乎慢慢地活了过来。
“爹爹!”谢知微走了过来,“爹爹,若娘亲在天有灵,她必然不愿看到您如此,为了她葬送前程,连累妻儿,让家族蒙羞。”
“无论如何,如今她是你的继母,占了大义,国法在上,由不得你动用私刑。这件事,为父会给你一个说法,你且待两日。”谢眺说完,朝地上扫了一眼,看向几个儿媳妇,“娶妻不贤祸三代,你们既然为谢家妇,须端正修身,一个不慎,祸害的便是子孙,今日事,所有人不得外传,底下人要约束好了,一旦有什么风言风语,丢的是谢家的脸面。”
“是!”袁氏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