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元柏道,“父亲,商量事情,您找我来就好了,湄湄一个姑娘家,年纪又小,才在宫里本来就被吓得狠了,儿子担心她夜里会做噩梦。”
谢眺摆摆手,道,“微姐儿没你想的那么不中用,今日她在宫里也都看到了,一些事,给她说得明明白白,她兴许还不会害怕了。”
说到这里,谢眺带着一点考验谢知微的意思了,问道,“微姐儿,你可曾想过,今日皇上为何没有追究谢家的罪责?”
追不追究薛家,这已经毫无悬念了,而谢家,皇上应当不会轻易放过。
“孙女想,皇上前些年想封泰山,朝中一直反对,皇上这些年没有再提了,心里未必放弃了。这次,弄出白虎祥瑞这种事来,应是想旧事重提。毕竟,萧受命,兴于雍,付于康,居其器,守于正。是当时皇上封禅泰山的理由,皇上一直以来想争的是个正统的名声,如果能够得到祖父等这些文臣们的认可,将来史书上才不会被鞭挞。”
谢知微手里握着茶杯,抿了一口,润了润嗓子,“这天底下,从古自今哪里有真正的祥瑞?想必皇上也知道,之所以纵容薛家和四皇子这般大肆宣扬地把白虎弄进京来,让沿路的老百姓和满京城的人都看到,便是想坐实这祥瑞的真实性。祖父,算计我们的是皇上,想必皇上一定提了要求,这次祭天的祝文是由祖父捉笔吧?”
白纸黑字,青史留名,而谢家也将被蒙上一层媚上的羞。
谢眺心中震撼不已,他怔怔地看着谢知微,心里在想,为何上天不让他这个孙女儿是个孙儿?若微姐儿是个男儿的话,谢家少说还能兴盛一百年。
这么好的孙女,难道将来要便宜别家?
只要想到这一点,谢眺心里便犹如被刀剜一样。
“微姐儿,厉害!”谢季柏朝谢知微竖起了大拇指,“要不,微姐儿,你今年也下场吧,让你祖父给你捐个童生,回头考个秀才,明年秋闱中个举人,后年咱们叔侄两个一起金榜题名?”
谢知微一听,这么好玩儿的事啊,也只有她四叔才想得出来,也忘了后面要说的话了,眼巴巴地望着谢眺,谢眺哭笑不得地训斥道,“胡闹,难道还想犯下欺君之罪吗?”
也是哦!
谢知微挠了挠头,很遗憾,嘟囔一句,“要是我下场,就没状元什么事儿了!”
“那是,微姐儿多厉害啊!”谢季柏由衷地赞道,“唉,真是可惜了啊!”
谢元柏等人都笑起来了,书房里的气氛一下子好多了。
只是,谢眺的眉间依然无法舒展开,这件事说来,要怪的话,只能怪冯氏了,当初非要把女儿嫁到宁远伯去,而宁远伯府当时打的主意,谢眺也知道,想从谢家这里谋点好处,让谢家帮忙说话,宁远伯府的爵位也许能多传一代,便许了多少好处,拿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出来说事,哄得谢元桃为之神魂颠倒。
这也是为何谢眺对这个唯一的女儿不喜的缘故,丢尽了世家嫡女的脸面。
“祖父,谢家的祖训是以天下为公,只要皇上肯为百姓着想,谢家写一篇祝文又如何?笔在祖父的手里,如何写就看祖父了,孙女儿觉着这未必也不是个机会。”
祝文有制式,也不全是歌功颂德!
谢眺眼睛一亮,笑道,“微姐儿果然厉害啊!”
“不过……”谢知微道,“孙女儿以为,以后可不能再与宁远伯府来往了。虽说表妹是姑母留下的唯一的血脉,可是有时候该断还是要断。孙女儿并不是拿《秋窗风雨夕》在说事,也并没有觉得,谢家抚养了表妹一场,就该有什么功劳,一切都是看在姑母的份上。只是,宁远伯府一心为了媚上,不顾亲戚们的性命,这份野心,孙女觉着实在是太可怕了!”
“不错!”谢元柏道,“这天底下可建功立业的事多了去了,入朝为官,为百姓立命,边关杀敌,守护社稷江山,无不可建功,薛家为什么要做出这种欺上瞒下的事,犯下这种滔天的罪来?”
对于《秋窗风雨夕》惹出的笑话,谢仲柏和谢拾柏的感触最深,他们深深地记得,当时,听说弹唱这首曲子的人是谢家的表姑娘,且这表姑娘在谢家养了五年时,众人那怪异的目光,简直是比凌迟的刀还要锋利。
谢仲柏很赞成,“父亲,虽说清姐儿还年幼,儿子这当舅父的不该与她一般计较,她也是个有才华的,儿子想,那首词如此情真意切,绝非一日之功能够酝酿出来,儿子觉着,升米恩,斗米仇,别人家的姑娘,咱们还是不要养在府里了,免得以后酿出大祸来。”
“是啊,儿子也这么想。这家里,一大家子的,若说养在家里也不多了她一口饭吃,可家里的孩子们本就多了,姐妹兄弟朝夕相处,这牙齿和舌头还有打架的时候,这清姐儿如此不懂事,丝毫不顾谢家的脸面不说,如今薛家做出这样的事,事先连招呼都不打一个,这是要把我谢家满门都拉下地府吗?”
谢拾柏一向与兄长们共进退,再加上,方才他听父亲说宫里的事,浑身的冷汗都冒出来了。这天底下居然还有如此胆大妄为的人!
谢眺点点头,“这件事我会跟你们的母亲说清楚。清姐儿是我的外孙女,桃娘过世之后,我也很心疼,但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