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祥瑞的事,乃是大事。若有人利用这件事图谋不轨,一来陷害忠臣,二来好好的祥瑞将被化为乌有,恐惹上天震怒。依臣之见,皇上不妨委派人前往白石山,若真有白虎,则恭迎白虎还朝,若无白虎,也可彻底调查此事到底是何人为奸。”
皇帝深感惊诧,漆黑的眼眸中流露出迷惑之意,目光落在折子上,似在思考什么?
陆偃无奈一笑,“陛下,因为事关祥瑞,白虎乃王者仁寿,无论是锦衣卫和东厂,都不宜着手处理此事。”
陆偃说完,便躬身而立,似乎没有察觉皇帝猛然抬起来的眼,只静静地等待着。
“阿偃,你对朕这片赤诚之心,实在叫朕感动,也唯有你处处为朕想得周到。若朝中人人都如你一般,又如何会有这么多事?”
“皇上,臣一身荣辱均系于皇上,臣对皇上的忠心不敢稍有怠慢。”
锦衣卫原本的职能是“掌直驾侍卫、巡查缉捕”,但自从伪帝自刎于宫门前,寿康帝登基,特令其掌管刑狱,赋予巡察缉捕之权,下设镇抚司,多行阴诡之事。而东厂更是不必说,但凡进昭狱的,少有能活着出来。
这些均非仁君所为。
虽说锦衣卫和东厂所为,均是出自皇帝的旨意,但,事关仁君名声,寿康帝在这种时候才不会把厂卫作下的孽算到自己的头上。
皇帝认真地想了想,问道,“阿偃,派谁负责这件事比较合适?你可考虑过合适的人选?”
陆偃躬身而立,“皇上,臣举荐宁远伯世子薛式篷。”
这又是皇帝不曾想到的人,他愣了一下,手指头轻轻地敲在曲起的膝盖上,稍瞬,忽儿笑道,“这的确是个不错的人选,朕瞧着,那薛式篷也是个机灵人儿,既然懂得投机取巧,办这件差事,应当不在话下。这旨意你寻个人去传达就是了。”
说着,皇帝起身下了榻,忙有小太监上前来帮皇帝穿鞋,整理了他身上的常服,皇帝背着手,朝外走,“阿偃,你陪朕去御花园走走吧!”
陆偃将折子交给了趋身向前的李宝桢,朝他递了个眼色,自有李宝桢安排人去办这件微不足道的事。
谢家的庆贺宴至晚方歇,酉时初刻,席散了之后,客人们才纷纷离开。
谢知微送走了大公主三公主和要好的手帕交后,也是累得浑身酸痛了。
她回到倚照院,左边的厢房里摆了满满三间房的贺礼,不由得愣了愣,“贺礼怎么没有归公中?”
今日紫陌和幺桃一直跟在她的身边,院子便交给了雨晴,也有考研她的意思,此时,她忙上前来,“姑娘,老太爷发了话,宫里下来的赏赐都不归公中,姑娘自己留着。本没有这么多,今日襄王府送来的礼一共两车,三套头面首饰,一架金漆点翠琉璃屏风,一架紫檀嵌玉插屏,二十匹各色贡缎……”
雨晴还在念着礼单,见谢知微惊讶得嘴都合不拢了,百灵笑着在一旁道,“姑娘,这哪里是在送贺礼?奴婢瞧着,这分明是在送聘礼。”
谢知微倒也没有多想,毕竟,的确也没有人这么送礼的,可想而知,这礼一定不是襄王府送的,多半是萧恂自作主张送过来的。
萧恂那样的人也多半就吩咐一嘴,他手底下做事的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都不打听打听,就胡乱把礼送过来了。
幸好,礼单是送到了她的院子里,要不然叫人看到了,真的是会笑话。
“浑说什么呢?”紫陌用手指头点了点百灵的额头,“什么聘礼不聘礼的?仔细叫秋嬷嬷听到,撕烂了你这小嘴。”
百灵也知道自己造次了,害怕了,吐了吐舌头,缩着肩膀在一旁不吭声了。
“还有陆大人的礼单,请姑娘过目。襄王府和陆大人送来的礼,大太太也都让拉过来了,说太太会用同等的去补上,让姑娘自己留着。”
谢知微接过了礼单,看到上面写着“珍珠一斛,宝石一匣,字画一副,,谢知微顿感兴趣,“是什么字画?”
见雨晴答不上来,谢知微道,“我去瞧瞧!”
画卷被展开,灯光下,只见画的留白处是好几位大家留下的墨宝印鉴,崇山峻岭,飞瀑流泉间,几间茅屋掩映在深山之间,屋前的庭院里有在洒扫的仆人,蜿蜒的山路上,一个道士骑着一头牛,手中拿着一卷书在看,另外一头黑牛上,一个妇人胳膊抱着一个襁褓,怀里趴着一个稚儿,背后坐着一个大童。
前后均有挑提行李的仆人,还有一仆人赶着一头羊正在上山。
这分明是失传已久的《稚川移居图》,描绘了东晋人葛洪携带家眷移居罗浮山修道炼丹的故事。
整幅画,从布局上看,多采用重山复岭,萦回曲折的体势,山高林密、涧曲谷深,一派宏深俊伟的气象,画面运用焦墨,间浅赭色,画面显得生动细腻,笔墨沉酣。
不愧是前朝山水画巅峰大师王蒙的扛鼎之作。
如此珍贵的画,陆偃居然送给了她,谢知微看着这卷画,心里头除了欢喜之外,还有深深的感动。
珍珠一斛是一等的南珠,颗颗都有拇指般大小,珠珠圆润,颜色粉嫩,珠层厚,晶莹剔透。
而那一匣子宝石,匣子是一个黄花梨嵌玉多宝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