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里里外外都听到了,萧昶曜有些尴尬,他低下了头。
襄王抬眼朝萧恂看去,萧恂略沉吟,对萧昶曜道,“二哥,这条河交给你,一年五百万两银子,你多久能够修好?”
萧昶曜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了一道明亮的光,“五弟,这条河,若是能够一劳永逸,从古至今,历代帝王还能把她没办法吗?”
崔南嘉不由得捏了一把冷汗,她用祈求的目光看向谢知微。
谢知微却神色平静,不知为何,崔南嘉看到这样的她,竟然也跟着慢慢地放下了心。
“二哥,是我浅薄了一些,这样,也不能说花了银子,费了那么大的心血,总没有点成效,二哥,你提个章程吧,如何?”
“有个人叫高斌,听说是五弟手下一个很会种田的进士俞应治的同窗,不知五弟有没有听说过,若是五弟能够把这个人介绍给我,我和他商议一番,或许能够有个稍微像样一点的章程出来。我实在是没有太多把握,就算五弟给我三年时间,一年五百万两银子,我也只能保证黄河十年不决堤。”
十年,比他想象中的要好多了,况且,这十年里,沧海桑田,萧昶曜肯定又会想到很多办法,未必不能够制服这条狂奔的黄龙。
“好,就这么定了!”萧恂道,“我会让陆大人跟内阁说一声,今年给你多拨点银子。不过,你也知道,整顿吏治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动作大了,伤筋动骨,动作小了,隔靴搔痒,还会惹天下读书人耻笑,不过,以后会越来越好!”
一下子,里里外外的人心情好起来了,萧昶曜腾起起身,走到了萧恂跟前,要作揖。萧恂抬手就拦住了他,“你我兄弟,二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我就不说什么了,五弟信任我,三年之后,我会给你一条被制服的黄龙!”
“好!就这么说定了!”
襄王松了一口气,萧恂是他的儿子,若萧恂不肯放过萧昶曜,说实话,他心疼儿子,纵然为萧昶曜痛心,也还是不会说什么。
但,人年纪大了,特别是这几年,也不知道是不是身边的人,信佛的信佛,凿石窟的凿石窟,他越来越不想看到兄弟不合,手足相残了。
“好了,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你以后有你兄弟帮你,日子会好过很多。河务、吏治、边境、倭寇,这一桩桩一件件,单靠一个人,还是不行。”
这桩事,好了,是千古功勋,既不和文官打交道,又不和武将有来往,还是一件苦差事,要是萧昶曜能够一心一意地在河务上下功夫,是再好不过了。
赵氏忙让丫鬟们摆了桌,出来邀请道,“父王,二伯,殿下,世子,三叔,四叔,我们先上桌吧,边吃边说。”
和谢知微之前的做法一样,中间围了一道十二架紫檀木大理石围屏,男一桌,女一桌,大家坐了,丫鬟婆子们开始上菜。
谢知微这一桌,讲究的是吃不言,萧昶曜和萧恂则就着河务的事,讨论个没完,萧昶曜道,“我也想过了,这治理河务,讲究三点,一是疏通入海口,讲究个‘疏’字,让水首先能够出去;二是清理黄河和淮河交汇之处,去年我去看了黄淮的交汇处,都被淤泥填平了,我准备在那里先开一条窄河道,引淮河水冲刷泥沙,让让河道变宽,起到分流,疏通的作用。”
看得出来,萧昶曜是极喜欢这桩差事,说起来,就侃侃而谈,眼睛里闪着明亮的光,见萧恂听得起劲,他道,“这治河,唯有疏通才是正道,靠堵肯定是不行的。”
“为何?”萧恂问道,“我是说,黄河总是决堤的缘故是怎么回事?”
萧昶曜将自己分析的结果说了,边说边喝酒,喝完后,几个人由挪到了东次间说了一会儿,萧恂见时辰不早了,他想到回去的话会耽误不少时间,便起身,“二哥,今日太晚了,阿菟年纪小,你们虽然是隔壁,过去也还是要不少功夫,我看,这样,你改日去找俞应治,问问高斌的下落,你们自己商量。”
对萧恂来说,他只需要一个结果,既然用了人,就不要怀疑。
萧昶曜感觉到了他语气里的信任,很是感动。
回去后,崔南嘉让乳娘将阿菟带了下去,她服侍萧昶曜沐浴梳洗过后,夫妻二人歪在床上的大迎枕上说话。
“我原以为,不管我怎么说,五弟都不会答应的。可无论如何,我还是要去争取一下,谁知,就这样成了。”
崔南嘉听出了萧昶曜语气里的感慨,她嫁给了萧昶曜之后,深深体会过皇家父子兄弟之间的猜忌于无情,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残忍。
将来这天下是谁的,没有谁比他们更加清楚了,他们都不知道该如何去想今后的生活。
“殿下何必想这么多,敬嫔娘娘是什么身份,殿下还不知道?听说昭阳皇后是个极念旧情的人!”
萧昶曜不由得笑起来,崔家精心教养的嫡女,难道就这点见识?不过,他也不打算矫正了。
话说出口,崔南嘉也有些不好意思,但,她实在是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安慰丈夫,她歪在他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