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不死心,让人多探了一次口风,袁家直截了当地说,若是她生母还在,这门亲事是最好不过的了。
言外之意,因了这个继母,袁家是不可能和周家结亲的了。
周玉晴叹了一口气,“你知道什么,你以为,父亲这个官还能当几天?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如今也来不及找一块浮木了,若是我自己,就算了,我不能让安哥儿就这样被毁了一辈子,我不能让母亲在天之灵都不得安心。”
双银落下泪来,她把帕子递给周玉晴,“姑娘,那现在怎么办?”
“明日,孙姨会在别院开花会,我去了,得了这个机会,推举卫璞。谢家人爱才,郡主一定会看中他的才学,若是能够得用,今日有了我与卫璞的约定,他一定会护住我和弟弟。”
“可是姑娘,您真的要嫁给一个盲人吗?”
“他心虽盲,可眼不盲,这样的人,没什么不好。虽穷了一些,可是,他本就非池中之物,我看的是来日。”
周玉晴的声音里透着无比坚定,与其是说给双银听,不如说是说给自己听。
李尔巽三十才成亲,娶的夫人乃是沂水孙氏,比李尔巽小了十多岁,家中一妻一妾,日子过得很和美。
李尔巽前年才在香山脚下买了一座约有十多亩的小庄园,一共三进的院子,因实在是小了些,孙氏也就给左参政家的严氏、按察使丁家的太太李氏,府尹陈奎的夫人张氏下了帖子,专程来请了谢知微和崔南菀。
谢知微来河北地界已经有不少时日了,原本按规矩,她来了,身为这边最高品阶的外命妇陈氏,应当出面宴请一些太太们引荐给谢知微认识,也给谢知微接风,谁知,两人交恶,出了这么些事,以至于,孙氏请了谢知微,便没敢给陈氏下帖子。
严氏、李氏和张氏各带了自家的姑娘们前来,生怕落在了谢知微的后面太过失礼,辰时刚过,便纷纷来了。
谢知微和崔南菀是在巳时三刻才来,离一般开席的时间,约有半个时辰,可谓时间点掐得恰到好处。
“都到了哪些人?”
眼看到了李家的别院了,谢知微问跟车的婆子,那婆子是个精明的,忙利索地道,“赵参政家的太太带了嫡女赵宝华和庶女赵月华,丁大人家的李太太带的是庶女丁佳慧,陈大人家太太两个女儿都来了。”
谢知微“嗯”了一声,放下了帘子。
马车到了门口,孙氏迎了出来,因之前的见面商谈甚欢,孙氏性格又极为豪爽,便亲自上前扶着谢知微下车,“只可惜我没有女儿,生了两个不听话的,要不然,我把女儿交给你帮忙教养一番,将来也不愁嫁人了。“
谢知微扶着她的手下了车,听了这话,不由得笑起来,上下打量孙氏,“你这话,我可不信,有你这样的母亲,你养的女儿还愁嫁?我可跟你说了,你将来若是有了女儿,我还真要留在身边养着,给我做个干女儿可好?“
孙氏恨不得现在就回去生个女儿出来,不由得高兴坏了,她松开了谢知微,又殷勤地将崔南菀接下来。
崔南菀扶着她的手,轻轻一跳,落了地。
孙氏笑道,“你是我最羡慕的一个人了,这天底下能活得你这么洒脱的,我这辈子,也就见了你一个。”
崔南菀笑道,“我是最佩服你的了,你这张嘴啊,真是抹了蜜一样,甜得不得了。”
孙氏哈哈大笑,“要不,你来舔一舔,我到底抹了蜜没有?”
谢知微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了,崔南菀有些窘,脸都红了,伸手去掐孙氏的嘴,“我掐一下!”
孙氏躲开,仨人一起进了二门。
“我这院子不大,我们家老爷调任这里的时候,这香山脚下已经没地儿了,等了好久,等了这么个小院子,这家以前的家主是个财主,祖上留下来的产业,后来,那财主听说去做生意,出了点变故,死在了外头,家道一下子落败,就把这院子出手了。”
孙氏笑道,“比起郡主你那院子,那可真是不值得一看,我请郡主来,就是乐呵一天,我还请了几个陪客,一会儿郡主认识认识。”
谢知微道了一声“好”,等到了西花厅,一阵清凉扑过来,孙氏指着外面的一个池塘道,“这半亩方塘是去年挖的,山上的一眼泉水流到这里来,今年春上移种了几株睡莲,居然还开了花,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请郡主来,能看什么了。”
“这地儿挺好的!”谢知微在窗前落座,透过花窗看向外面,见几只野鸭在方塘里游来游去,沿着方塘,长了好些艾草,还有几丛不知名的小花,倒是野趣十足。
崔南菀也道,“也不错,我在这边也置了一处宅子,还没有来得及修葺,改日,我也在院子里弄这么一个地方,种点藕,养几只鸭子。”
谢知微道,“你的那院子,我有个想法,回头我画给你,你看看,如何添减,照着那图来修葺,如何?”
“这是个好主意!”崔南菀拊掌而笑,正好,这炎炎夏日,有个事儿做,还是挺能消遣时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