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尔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并没有过多回应,而是熟门熟路地去了人事处办理接人的登记手续,留下双人的接人费用。
“一个是我表弟的,一个是这个偷东西并殴打我表弟的人的。就当他被我接走了。”付尔蝶冷酷道。
人事处的人不清楚具体的情况,看向旁边陪同的水泥厂负责人。
负责人说了大致经过,没有提到追究杀人的责任,于是这次的接人手续很顺利地办了下来。
等表弟收拾好东西,恍恍惚惚坐上头顶箱车的电动车,他才终于慢慢回过神来。
自己真的离开D市基地了。
不用再做辛苦的工作,不用再藏粮食并想着那些糟心事儿,也不用忍受每天无法洗澡的生活。
他刚才在箱车里,已经把自己从上到下搓过一遍,不仅如此,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也全好了,比基地里治疗异能者给予的治疗效果好太多!
“姐,你真厉害!”
他的兴奋劲儿还没过,围着付尔蝶说个不停。
等车开了一个小时,他口水说干了,这才消停下去,靠在椅背双眼无神地看着窗外。
如果是一个月前的他,得知表姐明明有异能、也有能力把他接出去,却故意把他留下,肯定很不高兴。
可是现在,经历过没有老妈和外婆的一个月之后,他觉得自己隐隐明白了一些事。
首先就是,兄弟这种东西真的把他恶心到了。
他一开始把食物藏起来后,偷偷告诉了小冯,就想着两个人关系好,悄悄吃一些填一下肚子就行。
结果就一周,自己的食物就不见了。
他当时就猜测是小冯做的,可是没有证据,也不敢声张,害怕声张之后自己以后就再也没有偷偷吃表姐送来的食物的机会了。
如果不是春节这一次食物再次被偷,他觉得以自己现在的状况再不争口气就愧对这么多粮食,抱着谁都别想好过的心态闹开了。
被兄弟背刺的事情,恶心了他一个月。而旁边的这些一起住一起干活的老乡的态度,也成了另一个让他反感的东西。
以前,和老乡或者说“同事”打交道,都是外婆和老妈的事。
老妈经常招呼他、管着他,让他要学会有戒心、把事情藏心里。他不怎么在意,觉得老妈想多了,过分谨慎,周围都是认识的人,怎么可能那么坏呢?
直到短短时间,他随身携带的、自认为没什么好偷的东西,竟然都被偷了,他才意识到现实的残酷性。
以及生活琐碎物品丢失的烦人程度。
——他丢了很多自己之前根本完全不在意、也觉得不可能有人偷的东西,比如自己鞋子的鞋带,枕头的枕芯,成了空空的一片,破破旧旧的烂得没法穿的袄子,等等等等,琐碎破烂到匪夷所思的东西。
不知道这些东西被偷去做了什么,总之就是不见了。
他一开始特别不敢置信,破口大骂说这些人不顾同乡情谊连都不要了,同时也强调自己的表姐夫是异能者,让这些人不要太过分。
结果明面上,确实没有人和他起冲突,暗地里丢东西的情况却更严重了,连他找负责人要来的笔和纸都不见了,上面他学习水泥厂各种东西所留下的笔记也一起没了。
到这个时候,曹元白才终于意识到以前外婆和老妈都在明里暗里做了些什么。
那些在他看来特别没有必要的忍让、警戒、息事宁人、和不喜欢的人谈交情……这一切的行为处世态度背后,都是为了维持这虽然很糟糕但依旧能保持基本生活节奏的环境。
现在,她们走了。他直面了这些恶意和弯弯绕,甚至很多次听到人说风凉话,指桑骂槐地说谁谁谁靠男人上位,把全家人都拉上去了,但是又把不讨喜的弟弟留下了云云,让人一听就知道说的是曹元白和他表姐,可偏偏曹元白一发火,这些人又阴阳怪气地说:“没说你,干啥对号入座?”
原来所有的平和的人际关系都是假象,虚伪、恶劣、为了一点小的蝇头小利各种算计背后说人坏话才是常态。
想清楚这些,同时也把水泥厂运转的每一道工序都走过一遍学过一遍之后,他也不再忍了。
这一次和小冯起冲突,是他火气上头的爆发,但是也是自我评估,觉得等下一次表姐来找他的时候,他可以带着自己学的技术坦坦荡荡地去投奔了,不用再管怎么把这里的关系搞得一团糟,就是想把遮羞布全部揭开大肆发火,一边打所谓的好兄弟,一边把那些没品的偷东西说小话的一起骂了。
他闹了起来。
火气确实出了一半,但是他没想到小冯一开始比他弱,在偷吃了表姐给他的粮食后,竟然比他要强壮了。于是预想中自己暴打冯贱人出气的场景,变成了自己被冯贱人殴打。
付尔蝶听到这里淡淡道:“给你的土豆有治疗功效。他偷吃了二十斤土豆,身上的伤病应该好得差不多了,打你一个精力不济的人绰绰有余。”
曹元白看着窗外,感受着自己已经被治好的身体,眸光有些黯淡。
“如果不是表姐你刻意把我留下,我都不知道我这么识人不清。”
付尔蝶毫不留情地补刀:“不止识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