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天寅成亲后,一家人商量决议,把他分出去单过。似乎冥冥之中,必须要有个举动,来给之前期待的人们一个交待。
两年后,荣天寅的妻子柳氏诞下一名女婴,取名荣嫣。或许是因为柳氏身子娇弱,生产时间有些长,导致婴儿被憋久了,总之这名女婴天生便有些痴傻。谁能想到一代神童,生出的女儿竟是个痴儿。
反正他们一家的名声已经没剩什么了,他们也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夫妻二人把女儿照顾得无微不至。闲来逗逗女儿,说说诗词,或折枝在地上画几笔。忙时男耕女织,柳氏虽然干不了田地里的活儿,但是绣工不错,时常去县城里头接一些秀活儿,生活也勉强过得去。
今年春耕时分,荣天寅分得的田地少,早早地翻好了田地,便陪妻子去城里交绣品,再领一些绣活儿回来。一来一回几十里地,不便带上女儿,便劳烦母亲李氏帮忙看顾一下。
当初分家的时候,是将西边的柴房收拾出来分给了荣天寅,再搭了一道矮土墙,将院子一分为二。故而李氏只要抬头看看孙女在不在屋里就行。
天将将察黑的时候,荣天寅夫妻才刚回到家,发现女儿不在屋内,怎么叫喊都无人回应。
听到动静的李氏披着件单衣出来,站在墙头幽幽道:“那死妮子,不知跑哪儿去了,这会儿还没回来呀?”
这说的是什么话?人家把孩子托付给你照看,你居然反过来问人家,孩子回没回来。柳氏被哽得喘不上气来,身子一软直往下倒。
荣天寅赶紧扶住妻子,忍着气问:“娘什么时候发现孩子不见了的?”
李氏拢龙衣裳:“晌午那会儿吧,我就做个饭的工夫,转个头那妮子就不见了。你说说她,真是···”
荣天寅打断她推卸责任的话:“当时可有何异常?我叮嘱过嫣儿,她无事是不会乱跑的。”
李氏想了想,犹犹豫豫道:“好似··是有些孩子的声音···”
荣天寅闭了闭眼,压下心里的怒气,这些孩子在一起哄闹时,最喜欢追着嫣儿喊傻子,恶劣的还会扔石块。也不知他们是怎么把嫣儿哄骗出去的。
柳氏含恨的泪水不住往外流,拳头生生捏出水来。
荣天寅拍拍她的后背,安抚道:“你先别急,估计在哪儿迷路了。我们这就出去找。”
想到女儿,柳氏硬咽下这口气,拉着荣天寅迫不及待地往外去寻人。
“嫣儿——”
“嫣儿——”
两人喊得喉咙都嘶哑了,村里村外,竹林田梗都找遍了,仍然不见人影。
正是抢农时的时候,这时还有人刚刚收工,可他们只是往声音处瞟了两眼,脚步不停地走了。连人家的询问都爱搭不理。
就在两人要往更远的地方寻去时,一个声音叫住了他们,是李家的争哥儿,也就是李氏的族亲。十五六岁的少年,身材清瘦高长,高高卷起裤腿,扛着锄头。
“寅叔,嫣儿还没回去啊?”争哥儿边问边往荣天寅这边走。
柳氏已经说不出话了,只能嘤嘤哭泣。
“就是,争哥儿你看到过你表妹没?”荣天寅急切问。
“我晌午时候看到过,东头的那群小子···跟她玩闹,我还把他们赶跑了,不知道后面是不是又回来过,没看到了。”
“她们在哪儿玩?”荣天寅急切追问。
“好像是要往天水河那边去···”
争哥儿的声还没落,柳氏已经转身往河那边去了。荣天寅和争哥儿也跟了上去。
小孩子最怕的就是到水边玩耍,何况嫣儿还神智不清。
沿着争哥儿指的方位走了一段,突然争哥儿指着前面河水道:“叔、婶,你们看河里。”
二人忙擦干眼泪,定睛往河里一看,那一段的河水竟然是乳白色。三人忙上前看个究竟。
水中一女子蜷缩如婴孩儿,静静地被一层柔和的白光包裹,缓慢旋转着。那飘起的衣服,明显就是荣嫣的。
柳氏捂着嘴,眼睛瞪的大大的,就要往河里跳。荣天寅连忙拦住她:“她娘,你不会水,在岸上等着。”说完自己就下了河。
争哥儿在岸上干着急,荣嫣跟他同岁,是个大姑娘了,他下去又不方便,只得一眼不错地瞧着,若是寅叔有需要,他马上就跳下去。
这时一个收工的村民远远喊道:“争哥儿是你吗?你在那儿干嘛呢?”
这边哭的哭,跳水的跳水,这么大动静瞒也瞒不住。争哥儿含糊回道:“没啥。您回去歇着吧。”
那人一听这么说,偏偏不走了,反而往这边过来看看。
水里,荣嫣仍然被白光包裹着缓缓转动,荣天寅试了好几次都无法靠近,感觉体内的空气不够了,只得浮上来换气。
那村民过来看到水中的荣嫣,吓得嗷嗷后退,一下栽倒在水田里。他爬起来,边跑边喊:“妈呀,鬼呀。快来人,快来人呀···”
这边荣天寅已经再次潜水下去,试图靠近荣嫣,可白光仍然阻挡着。争哥儿看得十分焦急,也管不了男女大防了,咚的一声也跳了下去。
争哥儿推着荣天寅使劲往光里靠,仍然是徒劳。就这样两人上来下去了几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