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大场面让三个孩子茫然无措,遭受了父亲责骂的李建刚反应够快,第一个转身一溜烟就逃离了。
“哎哟~哎哟,我的妈呀~”
丁春丽突然捂住肚子痛苦地叫唤起来,借着皎洁的月光,众人似乎都看到了她不断扭曲的脸。
原来,早已怀胎六月的她经不起先前为救丈夫的一番折腾,已经动了胎气。
“春丽,你怎么啦?你不要吓我,伤着身子啦?”
余家福母亲急慌慌地搀扶起儿媳妇,气急败坏地冲儿子痛骂道:“哎呦,造孽呀!我上辈子到底欠了谁的债!养了这么一个无义的种~”
这个时候,躺在地上猪哼的余家福一个激灵,酒早已吓醒了一大半,也顾不得腿脚的疼痛,挣扎直坐起身来朝妻子欺身过去,担心她肚子里的孩子给弄掉了。
原本一家人还寻思着再过几天,就把丁春丽送去一个深山里的远房亲戚家躲着把孩子生下来呢!
两个女儿听到妈妈叫声,顿时给吓坏了,马上一个箭步奔将过来,把险些就摔倒的丁春丽搀扶住了。
此时,李保华这才看出了丁春丽身子的异样,想要说点什么,张口结舌支支唔唔好一会儿,愣是没有挤出半个字来。
他妹妹李保香就在村委会配合主抓村里的计划生育工作呢!虽然戴顶计生办主任的高帽子,其实工资也少得可怜,还没少得罪人,可谓出力不讨好。
可是李保香很喜欢这份工作,不光积极张贴宣传标语,更是神出鬼没般深入田间地头、家里屋外,给有超生预期的家庭做思想工作。
“啊~”
伴随着越发猛烈的冷风,丁春丽叫得越发让人惊心动魅。
余家福顿时感觉万箭穿心,狼狈不堪的自己在家人和李保华这个外人面前颜面尽失。而且,更为严重的是妻子动了胎气,伤了身子骨……
村里没有医生,要看病必须去到二十里余外的县城。其次是5公里外村委会所在的大寨子里有一位叫王永贵的赤脚医生,不过众人一直对其祖传医术十分怀疑,而且,药品也十分有限。
“哎呀,妈妈流血了!”
余二梅失声惊叫出来。
“造孽呀~”余家福母亲浑身直打哆嗦,没有半点主意。
余家福拼命想要帮忙,却因为腿脚伤得不轻,挣扎几次始终都没有站得起来。
“保华兄弟,只有求你帮帮忙了……”
余家福只有放下姿态,向李保华求救。
李保华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懒得去理会他,一个跨步过来,看见地上不断增多的血,陡然一惊,神色慌张地说道:
“没有办法,只有赶快送县医院了!我过去换身衣服,马上就过来!”
紧接着,余大梅、二梅和奶奶三人也把母亲扶进了屋里,扯掉了恶臭的衣服,给她套上外衣,并裹上了一床旧毯子。
“宝芝、建刚,快,快,快,你们赶紧把马车套好,要送家福媳妇去县医院!”李保华一只脚才跨进自家院门就扯开嗓子吼叫道。
李建刚从隔壁余家福跑回去后,第一时间就添油加醋地把自家老父亲勇救掉粪坑的余家福大事件向母亲作了汇报。
儿子说得口沫横飞,绘声绘色,母亲听得一惊一乍,将信将疑。
听到丈夫叫套马车,宝芝以为是自己听错了,难道不是要送摔伤的余家福吗?怎么可能变成送她媳妇了?
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她不假思索就拉上儿子去套马车了。
村里经济条件十分落后,连自行车和黑白电视机都只有极少数人家才有。出行不是靠马车、牛车,就是自己的双腿走路了。
年轻人结婚最流行五大件是洗衣机、电视机、缝纫机、自行车、手表,也鲜有人家能够凑得齐。
约摸一刻钟的时间,李保华换洗好,急慌慌地奔到隔壁余家福把余家福媳妇抱上了马车。
“等等,保华兄弟,我想怕是不能去县医院,去县医院指不定就把孩子打掉了!还是去大寨子找王永贵吧!”
余家福酒醉心明白,不假思索就说出了心中的疑虑。
老母亲转念一想,是呀!儿子说得没错!这村里超生结扎的不都是被李保香带人扭去县医院……现在送儿媳妇去,岂不是自投罗网吗?
“去哪里?王永贵?他行吗?”
李保华犯难了,嘴里嘀咕道。
最后,碍于自己是李保香哥哥的特殊身份,他充分尊重了余家福的意见,用马车拉上丁春丽就往大寨子赶。
同行的除了自己夫妻俩,还叫上了余大梅和奶奶。只把余二梅留下照顾她那不争气的父亲,而最小的妹妹余三梅早已酣然入睡,进入了美丽的梦乡,全然不知道自己家里早已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事件。
然而,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他们的马车才行至村口,来不及出村就被风急火燎一般赶来的李保香一行五人驾驶的面包车给拦住了。
“保香?你们怎么来了?”
李保华如刺在梗,吞咽了好几口吐沫,才生硬地挤出这句话。
“好你个丁春丽!我说怎么最近老是不见你!原来还真是藏起来躲孩子!你有本事倒是躲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