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穆将雪碧递给陆承则,她虽然心里疑惑,但没有多问,饮食习惯有所改变也是正常的,她没必要多此一问。
但陆承则接过雪碧时,像是解释一般,说了句:“有点儿热,就想喝点凉的,好久没喝碳酸饮料了,就当偶尔放纵一下。”
林昭穆依然是笑笑,没有多说。
陆承则拉开易拉罐,站在空调出风口,仰头猛灌了一大口。
他确实挺热的,搬着两箱里头塞满了冰袋的车厘子上楼,哪怕有电梯,这一段路也是个体力活,还是在这个立秋后气温却还没有降下来的季节。
额头上还不断地冒着细汗。
换作以前,林昭穆大概会体贴地送上毛巾,她一向是一个细心又有眼力见儿的人,能很快发现他需要什么,他一直很享受她的照顾,习惯就是这样养成的。
陆承则抽了几张茶几上的餐巾纸,擦了把汗,说:“我应该还欠着你一个道歉。”
林昭穆疑惑地看向他。
陆承则:“你出国后,跟方嘉远谈婚论嫁的那段时间,我给你带去了很多的……麻烦。”
说成“麻烦”都是算轻的,他曾把她的体检报告丢到方嘉远面前说:“她都为我打过胎,你确定要做个接盘侠?”
方嘉远一时没理解“接盘侠”这个词,但旁边的方女士脸都绿了,林昭穆本人就更不用说,看他的目光像看一个妖怪。
林昭穆显然也是想起了当时的兵荒马乱,神情很淡,甚至有些冷,这种表情在她脸上不常见。
陆承则将空易拉罐丢进垃圾桶里,正对着林昭穆,目光落在她的眸间,“我很抱歉,那时候的我很不理智,可能……这声抱歉来得有点儿晚,早就想说的,一直没机会。”
林昭穆垂着眼,轻轻“嗯”了一声,没说接不接受,也没有“没关系”、“都过去了”之类,什么都没说。
陆承则只能尽可能的,表现出所有的诚意,“我那时候真的很不理智,接受不了你离开我,很不甘心,是我太自私了,一直以来都是我太自私——”
“我明白你的意思,”林昭穆抬起眸,打断了他,“都过去那么久了,我不会去翻旧账的,当然,也谢谢你能跟我道歉。”
“能原谅我吗?”陆承则问。
林昭穆望着他说:“我没那么在意了,所以也无所谓原不原谅,就是觉得,因为我,让方嘉远在婚礼前遇到这到多糟心事,觉得挺对不起他的,其实你应该跟他道歉的……”
她目光暗淡,声音渐渐小下去。
陆承则觉得手有些僵硬,以为还捏着个易拉罐,又忽然想到易拉罐已经被他扔了,手指又蓦地松开,掌心掐出了几道红痕。
他脑子里提前想好的话被打成一团乱麻,动了动唇,半晌,又轻声道了句,“抱歉。”似乎只是呢喃。
又是方嘉远。
明明是他在道歉,是他跟林昭穆两个人之间的事,却扯到了方嘉远身上去。
很多时候,陆承则会想,在林昭穆离开后,他反省了,能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也能理解她,他还买了戒指,可以求婚,愿意结婚,如果不是半道出来一个方嘉远,林昭穆未必不会回头。
在他眼里,方嘉远就是一个第三者,尽管这个想法他自己都得承认毫无道理可言,也没有人会认同。
他没办法对方嘉远有好感。
林昭穆轻轻呼出一口气,从那些情绪里走出来,说:“不管怎么样,谢谢你的道歉,我也很高兴我们还能和平相处,很高兴你没成为冷嘲热讽的前任,我总觉得跟你闹得太僵就是我忘恩负义,说到底,如果不是你,我都没法考上大学。”
她说的是受陆承则资助的事情,但对于这些,陆承则没有底气去以恩人自居,他是个典型的商人,做慈善是为了企业知名度和避税,对于资助过什么人,他不会有印象,也不会去关注。
他只是庆幸他的慈善项目里有林昭穆。
但不管怎么样,陆承则从林昭穆的话里听出了她想和平相处的意思。
他顺杆子往上爬,“一起吃饭么,庆祝一下我们和解?”
林昭穆愣了下,从她表情就能看出来,她没那么情愿。
陆承则想,可能她想要的和平相处,就是两不相干,偶尔碰面的时候,能客气地寒暄。
而林昭穆也确实拿出了个理由,她指指厨房,“我已经烧下晚饭了。”
她顿了下,又说:“小旋晚上不回来吃饭,我只烧了我自己的。不如,下回?”
陆承则点了头,告辞离开。
但他知道,“下回”只是一个托词。
陆承则送来的车厘子,林昭穆都没动,只有俞芷旋洗出一盘叫她一块儿吃的时候,她才会动几颗。
味道倒是很不错,陆承则送出的东西本就不会差。
但俞芷旋偶尔会念叨说陆承则送这些有点儿寒碜,跟他陆氏掌权人的身份不搭,换成她,她就送顶级鱼子酱。
林昭穆说:“我挺喜欢吃的。”
“对,你最喜欢的水果就是樱桃和车厘子,我懂,你赶紧多吃些。”俞芷旋一副看透了所有的表情。
林昭穆不以为意,也没多吃,人家送给俞芷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