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和花洲拿着锦缎,从贾母院子里出来时,外面已是骄阳似火。
二人嫌热,也就不走大路,专挑阴凉处慢慢往潇湘馆去。
“姑娘,此次是花洲害了您。得罪了赖嬷嬷,姑娘的日子该越发不好过了。”没走几步,花洲便认起错来。
“此事怎么能怪你呢?赖嬷嬷好歹也是做过大户人家下人的,怎么会不知道贴身丫头的终生,是和主子有关联的。她摆明就是欺我没有靠山,外祖母又要面子,自然着了人家的道。”
话虽如此,可花洲还是觉得是自己的错。“以后我尽量少出来,别再给姑娘惹什么麻烦了。”
“你这话说的,好像你回回都和我出来似的。本来你是林家的丫头,紫鹃是贾府的丫头,我出门就只带紫鹃。你这两个月,出园子只有三回,怎么能怨你?”
黛玉瞧花洲,还是一副自责的表情。忍不住又道:“花洲姐姐,你已经做的够好了。你跟着我来这府里,不知受了多少委屈。今天这事,根本就和你无关,哪有见一面便喜欢上的。那赖尚荣定是瞧你生的美貌,这才心生猥琐念头。”
“不管他是为何,我都不会嫁给他的。姑娘,刚刚我在老太太房里说的话,全都出自真心。我这辈子都不会嫁人的,要一直守在姑娘身边。”
花洲的话,让黛玉不得不停下脚步。“你这是做什么?要是遇到合适的人,尽可以嫁给他。我希望花洲姐姐幸福,哪怕你不在我身边。”
“不会的,我只愿意陪在姑娘身边。”花洲摇了摇头,又一遍重复了自己的观点。
看她如此固执,黛玉也不再劝。只在心里想着,等她遇到合适的人,自己自然会为她保媒。
二人边走边聊,就这样冒着酷暑回到潇湘馆。紫鹃和雪雁,早就准备好绿豆汤和冰碗,只等她们回来享用。
这边赖嬷嬷气冲冲地出了贾母的院子,还未走远,就遇见王夫人的陪房周瑞家的。
“赖大娘,这是怎么了?怎么气成这样?”
见有人发问,憋了一肚子气,正无处发泄的赖嬷嬷,就把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全都告诉了周瑞家的。
“你说个公道话,这个花洲是不是不识抬举?我家荣哥儿好歹是个县令,能看上她,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缘,她居然敢在我面前拿乔。”看来赖嬷嬷着实被气的不轻,说句话喘的和什么似的。
见她如此,周瑞家的少不得附和几句。“那个林姑娘平日里就一副清高模样,一张嘴利的跟刀子一样。她的丫头自然也不是什么好的,怕是和她主子是一样的脾性。”
这几年,除了三节两寿,赖嬷嬷很少来荣国府。故而并不知道府中下人之间,流传的各种关于黛玉的事。
“你别是胡说吧,那林姑娘我也见过几次。人长的出挑不说,待人有礼,进退有度,说话也有趣。我还想着,真不愧是老太太嫡亲的外孙女,就是与别个女儿家不同。”
周瑞家的嘴角一撇,口中不屑道:“赖大娘来的少,不知道她的真面目也正常,我可是亲身经历过的。”
“有一回,薛姨太太给了我十二支宫花,让我给府里二位奶奶和姑娘们送去。送到别人手上的时候,大家都好好的收下,只送到她,就被她当着小丫头的面,奚落了一顿。大娘,你猜是为了什么?”
这下子可算成功吊起了赖嬷嬷的好奇心,眼巴巴看着周瑞家的,等着她的下文。
“原来是嫌我把最后两支给她了,说是别人挑剩下的她不要。天地良心,我可是按照姨太太说的顺序送的,万万没有怠慢她的意思。她不敢说姨太太的不是,便冲着我出气。”
事实上,当时薛姨妈将宫花给周瑞家的,并没有说先给谁送后给谁送。是周瑞家的自己偷懒,为少走几步路,便按顺路程度分送到各个院子。贾母的院子离她最远,等到那后可不就剩最后两支了。
她受了黛玉给的难堪,从此便怀恨在心,逢人就把这事拉出来说一说。还在其中添油加醋,非说是黛玉架子大,故意找茬。
赖嬷嬷听周瑞家的说的有模有样,心下不禁有些相信。“原来她是个这样的人,平日那些表现,该不会是装的吧,怪不得能教出那样的丫头。现在想来,还多亏花洲这丫头不愿意,我家荣哥儿也算是逃过一劫。”
“大娘说的是,要不您和我去太太屋子里坐会。我们太太前日还念叨您,说想您了,要跟您说话解闷儿。”
这一通马屁可算拍到了正地方上,赖嬷嬷当下也顾不上生气,乐呵呵地去了王夫人的院子。
周瑞家的徘徊在贾母院子外,自然不会是毫无缘由的。她正是受王夫人之命,专门来此等候着赖嬷嬷。
二人相携来到王夫人的院子。待和王夫人攀谈几句后,赖嬷嬷才知道,今日她们这般热情是为何。
原是王夫人娘家一远亲,家中有个没甚出息的纨绔子弟,日前在京城周边郡县惹上了官司,这才求到王夫人面前。
这户人家虽姓王,却是个落魄家族。王夫人本不欲相助,奈何中间牵线之人,左一个大姑奶奶,右一个皇家岳母,将她吹昏了头,竟稀里糊涂答应下来。
待她清醒过后,才悔不当初。奈何此事已成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