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摆了两盘凉菜,陈浮己端着两碗米饭出来,爷孙俩就坐在桌上吃饭了。
“下次少买点,你自己吃就行了。”老头布满疤痕且苍老的手,夹了两筷子菜放在陈浮己的碗里。
陈浮己想起刚才那盘回了几次锅的炒莴笋,出声:“别老吃剩菜,不怕得病啊。”
老头笑笑:“我一个老头,吃什么无所谓,你自己照顾好你自己就行。”
随后又问:“上次我给你的钱你怎么没拿啊,书本费交了吗?”
陈浮己“嗯”了声。
“交了就好,我知道你这孩子聪明能干,挣得了钱,但还是要好好读书,以后坐办公室吹空调,当白领多好。”
陈浮己不以为然,淡淡回:“谁说读书就一定坐办公室的。”
“多学点东西总归是好的,就像你爸一样,有学识当个老师多好······”
老头话还没有说完,陈浮己就起身了,动作幅度有些大,腿边的凳子都倒在了地上,发出声响。
陈浮己一句话都没有说,饭也不吃了,就去隔帘后面的铁床上躺着睡觉。
老头小声叹了口气,摇摇头,这么年过去了,这孩子提到他爸还是那么冲。
三月末的天,黑得还是很快。
夜里总是带着冬末微消散的寒气。
陈浮己躺在床上,每一次翻身都能听到铁床“吱呀吱呀”的声音,听得心情莫名烦躁。
他起身,坐在窗前。
从抽屉里拿出烟盒和打火机,从烟盒里倒出一根,随意地叼在唇边,聚拢火势点燃。
烟雾渐渐散开来。
外头还有塑料窸悉簌簌的声音,他往门外看了一眼,老头正在从自己捡的垃圾中分拣纸张和塑料瓶。
昏黄的钨丝灯,照着老头脸上骇人的疤痕,左半张脸因为结痂的缘故,拧巴在了一起,看着很瘆人。
陈浮己看得入神,狠狠吸了一口,烟气直达肺底才渐渐压抑住烦闷。
自从池沅和邓佳露冷战后,她们三个人之间的气氛怪异得让人不想掺和。
他们这一行人,三个女孩,一个男孩,何子强就算再迟钝,也看出来她们三个闹了矛盾有些不和,他也不好说什么,保持着不站队的立场,做好自己的工作。
邓佳露和徐棠虽然表面上没和池沅撕破脸皮,但总阴阳怪气地损她这儿,损她那儿,打定了主意要和她不对付一样。
大家都是一个合作小组的,想给池沅使绊子有千千万万的法子,这样一来,效率不高,耽误了不少的小组课题进度。
周五那天,又是她和何子强两个人留下来做收尾工作。
一直到晚上差不多七八点的样子,才完成单元进度。
她让何子强先走,她要留下来做个成员分工部分的统计。
何子强听到这话时明显怔住了,或许是池沅无论是性格还是长相,都太过乖巧了,下意识让人觉得她是软柿子很好欺负。
但其实不然,她只是长得很社畜无害而已,却不是逆来顺受那款。
做了多少工作,就该加多少分,这样才公平。
夜幕降临,雾城这座环山傍水的小城市,少了些繁华似锦的夜生活,远远望去,没有万家灯火,只有远处山头升起的袅袅炊烟,与灰蓝的夜色交杂了一起,笼罩着一层浓浓的市井烟火气息。
一阵春晚风迎面吹来,一天中所有交织在一起的烦躁郁闷似乎都一并散了去。
“哎,池沅!”汪东洋喊了她一声。
她回头的时候,看到陈浮己和汪东洋他们三个人走在一起,就在身后不远处。
眼神锁定在陈浮己身上的时候,池沅呼之欲出的”好巧“两个字愣是没说出来。
她记得,也就前两天的事儿,这人还想打她来着。
但汪东洋说,他们是去打篮球。
“你这才下课?”汪东洋问。
她应声:“嗯,你们也是?”
四个人中,就汪东洋喋喋不休地和她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每个话题要到尽头了,她以为可以说再见了,可汪东洋总能给她找出另一个话题接着聊下去。
另外两位也是好性子,居然有闲心就站在那儿,听她和汪东洋尬聊。
还是陈浮己最先没了耐心,直接先走了。
池沅刚想说“下次再见”的时候,汪东洋却先她说出口:“边走边说。”
就这样,陈浮己和周林野走在最前面,她和汪东洋磨磨蹭蹭地走在后边,中间隔着五六米远,一直走到一条十字路口,池沅以为终于要分别的时候,汪东洋又来了句:“你还没吃饭吧,一起呗。”
池沅抬手轻轻挥了挥:“不了不了,你们去吧。”
汪东洋连忙劝:“哎呀,你还怕我们啊?“
说这话的时候,汪东洋看向陈浮己,小声对池沅说:“就当为上次那事儿给你道个歉嘛,我跟你讲,陈浮己他可内疚了,就想找个机会和你道歉,赏个脸吧。”
汪东洋说这话时,姿态放得很低,一时让池沅找不到话来拒绝。
正巧路口的行人绿灯亮了,汪东洋连忙催促她一起走。
就这样一推一拒的过程中,她还真跟着他们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