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旧的居民楼分散式的盘踞在楼梯周边,不是一通到底的楼梯,拐过三四个弯后,就有一个岔路口,池沅完全找不到方向感了,只觉得长得都差不多。
这一片区人特少,居住的都是些无人看管或者留守的老人,没人在路上闲逛。
拿出手机地图,进行路线导航,池沅原本以为自己跟着导航走准没错。
直到面前是两江的汇聚处,抬腿就会掉下去,她才停住脚步。
手机里还传来导航的机械女音:“前方直行五百米,到达目的地。”
她拧起秀眉,饱满的额头上布满汗水,这么冷的天,居然她给热得背都打湿了。
直行五百米?是要她跳进江里,游到对面去吗?
手机传来提示音,电量不足百分之十。
深深吸了口气,压住心里得烦闷,拖着行李箱,凭借自己刚才记忆往回走。
在雾城,她那点记路的记忆力根本派不上用场。
没几个岔路口,就又把自己绕进去了,更找不着方向了。
拿出手机,给竞赛项目组老师打了两通电话,那头都没接,手机就彻底关机了。
池沅蹲在地上,双手摊在大腿前部,累得气喘嘘嘘,整个人郁闷至极。
身上的手提袋也不知道放哪儿去了,偶然间想起貌似是刚才在出租车上和唐清发消息的时候,放在车座旁边了。
她没听何淑的话把钱分开来放,而是图省心将三千多的现金都放钱包里了。
钱包就在那个手提袋里。
三千多不是很多,手机里有,但手机也没电关机了。
出来的第一天,霉死了。
她抬眸扫视了一眼周围,有田地,不像是城里。远远望去,江的对面有高楼大厦,也不像是农村,这儿更像是城乡交界处。
九点半刚过,山城的清晨,烟气笼罩,大雾四起。
这条无人的街道,尽头便是拐弯。
屋檐还是瓦房,昨夜的雨水还顺着边缘处的瓦片不断往下低落到青石板上,发出春日里清脆悦耳的声音。
渐渐带走池沅的烦躁。
街道的尽头,走出一个男生。
他穿着黑裤白t,外面套着件松松垮垮的外套,脚下一双板鞋,身量很高。
五官出挑刚硬,轮廓线条流畅,浓眉高鼻,与懒散的气质不同,少年的每一处都写满了锋利。
池沅抬眸的时候,他的身姿正好撞入视线中。
陈浮己戴着线式耳机,他昨晚熬了个通宵,此刻眼底青黑,神情略显疲惫,迈着长腿往前走。
他淡淡瞥了一眼前方蹲在地上的人,大抵是没想到这犄角旮旯还能有别人,随后收回眼神,若无其事地继续走。
池沅在这儿蹲了有二十来分钟了,钱包丢了,手机没电也找不到路,还没有一个大活人出现,除了眼前这个。
她眼睛里瞬间充满希望。
她站起身来,双腿蹲久了有些发麻,差点没站稳,脚步踉跄。
池沅一手扶着行李箱,让自己有个支撑力的点,微微侧过身子。
挡着了他的路。
女孩皮肤白皙,脸色微红,话语轻柔:
“帅哥你好,我第一次来这儿迷路了,钱包丢了,手机也没电了,方便借你一百元钱打车吗?你放心,我会还你的,我记个你微信号码······”
没等池沅说完话。
陈浮己掀了掀眼皮子看向她,漆色的眸子里全是浑浊的戾气,像一匹野狗。
面色阴鸷,薄唇轻启:
“哈皮,滚。”
池沅怔住了,她不太听得懂他口中的方言,大抵猜测是一句骂人的话。
原先是想借钱后,再问问路的,下次一定来还他,或者她记住微信号给他转账也行。
可此刻很明显,他一定以为她是个骗子。
正常人,是不会一开口就和陌生人借钱的。
正常人,也不会一开口就骂人的。
陈浮己从池沅身边擦肩而过的时候,重重地撞了过去,少年的唇角漫出恶劣的得意笑容。
池沅没站稳,行李箱顺着坡度直接滚了下去。
她摔在了地上,转过头去,蹙眉看向前方的人,那人只留下一个背影给她。
掌心疼得厉害,摔倒的时候,手掌心擦在了水泥地上,擦出了血丝。
池沅顾不上疼,连忙起身去拉自己滚落的行李箱。
幸好,没摔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