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液体顺着脖子往下流,整个脖颈间黏黏糊糊的。
血液急速流失带来的头晕目眩让许晚忆再也坚持不住,随着一阵天旋地转,她一头往地上栽去。
迷迷糊糊之间,许晚忆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反而落进了一双坚实有力的臂膀。
晕倒前最后一个画面,她仿佛看到了傅司珩一向冷如寒冰的脸露出了一抹焦急。
呵呵,看来是太痛了,竟然出现了幻觉。
许晚忆这一觉睡得又长又沉,仿佛爷爷去世后这些天的睡意都积累在了今天,让她恨不得一辈子这样睡下去。
可是不行,高叔还需要她去救,傅司珩向来不择手段,他的话不能信,她必须要亲眼看到高叔被放出来。
还有晨阳……
许晚忆耗尽全身力气跟沉重的眼皮对抗,意识回笼的一刹那,呛鼻的消毒水味让她愣了一瞬。
她一手撑着床,想要坐起来,可手下的触感却坚硬中带了一丝柔软,许晚忆下意识转头看,望进一双冰冷的眸子里。
是傅司珩。
她竟然躺在傅司珩怀里!
许晚忆条件反射地想要逃离他的怀抱,但她睡了太久,滴水未进,整个人软绵绵的用不上力气,又狠狠地跌了回去。
病床吱呀一声。
傅司珩眉头紧皱,不为所动,只是探究地看着怀里的女人。
许晚忆苍白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滚出去。”
傅司珩目光落在她颈间纱布,隐隐看到一丝嫣红,寒声警告,“许晚忆,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
“我的身份?”许晚忆嗤笑,“傅大总裁这是在提醒我吗?我许晚忆是一条连公司和高叔都保不住的丧家之犬?我不配跟高贵的傅大总裁同处一室,请你离开!”
她声音凛冽,满是讥讽,眸子里却燃着炽烈的怒意,明亮的像是黑暗世界里骤然亮起的花火。
她眼神疯狂,积压了许多天的情绪在这一刻宣泄而出,崩溃地歇斯底里,“傅司珩,你为什么这么阴魂不散!看我这么狼狈的样子是不是很开心很满意?既然你已经看到了,就给我滚出去!”
傅司珩冷冷地看着她突然崩溃,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寒声说,“别闹。”
声音很冷,像是漫天大雪里一闪而过的飞鸟,许晚忆面对这么冷静的傅司珩,觉得自己的崩溃没有意义,反而被人看了笑话。
她恢复冷静,把脑后的头发重新拢好,刚想说出一番狠话,病房里传来一声清晰的“咕咕”声。
两人都下意识地往声源处望去,落在许晚忆平坦的腹部上。
许晚忆白皙的脸颊顿时染上一抹薄红,恼羞成怒地驱赶傅司珩,“看什么看,还不快滚!”
傅司珩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病床上苍白的似乎跟床单混为一体的女人, 冷声警告,“好好躺着,我去给你买饭。”
许晚忆愣怔间,傅司珩已经离开病房,她刚刚的劲头瞬间消散,从床上下来,倒一杯热水润润喉咙。
短短几天,爷爷去世,公司股份被傅司珩收购小半,高叔被带走调查,所有的一切都压在她的肩膀上,让她喘不过气来,在医院里这一小段时间,竟然是难得的轻松。
“这不是我的好姐姐吗?”
阴阳怪气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许晚忆循声看去,只见许姝满眼得意走进来。
“滚出去。”许晚忆言简意赅,许姝这样碧螺春成精的东西不值得她浪费口舌。
许姝面色一寒,怨毒地看着许晚忆,这个女人现在就像是一条丧家之犬,她凭什么还用这样的态度对待自己?
“姐姐平时看起来那么清高,暗地里也是个凭借肚子里的孩子上位的贱货!”许姝一脸鄙夷。
许晚忆却从她话里听出了不对劲,怔然问,“你什么意思?”
难道……
许姝满脸恨意,“你明知道傅司珩不喜欢你,还要设计他怀上他的孩子,下一步是不是就要用孩子要挟他不能离开你?”
竟然是真的,她怀上了傅司珩的孩子!
她脑海中回想起那混乱的一夜。
“哦。”清醒过来,她嘲讽全开,“就算我怀了傅司珩的孩子,他也是我不要的垃圾,你充其量只能算是个捡垃圾的清洁工!”
许姝被气得满脸通红,上前两步就要去打许晚忆,可偏偏在她扬起手的一瞬间,听到了走廊里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顿时收回了手,躺在了地上。
她一瞬间梨花带雨,语带哽咽,“姐姐,我好心来看你,你为什么要推我?我知道爷爷去世你心情不好,可我也同样失去了爷爷,好不容易打起精神来安慰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许晚忆不耐烦地双手抱臂,准确地跟进门的傅司珩对上视线。
她嗤笑出声。
果然,她这个妹妹从来都是箭不走空。
她蹲下,饶有兴致地看着许姝。
许姝惊恐地瑟瑟发抖,小声乞求,“姐姐你还要打我吗?如果这样能让你好受一点,那就来吧,不过我好怕痛,你轻一点可以吗?”
她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像是风中摇曳的一朵瘦弱花枝。
“许晚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