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酒井荒川6岁的时候, 就知道孤儿院外干净澄澈的天空和他本身格格不入。
惨白无机质的屋子,冰冷尖锐的玻璃窗。
每天一睁眼就是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或者研究人员不厌其烦的抽血,问答, 学习,交流。
即便这种交流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嘤咛。
只懂得观察剖析的酒井荒川学习着其他人在他面前不经意间漏出来的字句。
“哥哥”
不知道什么时候, 酒井荒川学习到了这样一个亲密的词汇。
“哥哥”“哥哥”“哥哥”
酒井荒川呢喃着,喊叫着,发狂着。
每一个拿着研究报告的人嘲笑又讽刺的看着这个世界上恶意粘稠的集合体。
“哈哈哈哈, 它在喊哥哥, 这种恶心的集合体哪有什么哥哥?它还真认为自己是人类?”
“没有人教,它从哪里学会的?”
“嘁, 不管什么,这次的研究结果不是很理想啊。”
“……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唯一一位女性研究成员按着自己的心脏,又不经意间手指划过自己的小腹。
人们肉眼可见的黑色可怕的让人感到呕吐难以忍受的恶意凝结成一个巨大的蛋一样的东西。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个蛋越来越小,越来越薄,之后, 血管一样鼓动着的蛋壳消失了。
随后,被吸收完成后的中间出现了一个婴儿。
和包裹的黑色不同, 那个婴儿浑身上下都是雪白的,宛如从冰天雪地中诞生的雪娃娃, 就连瞳孔都是晶莹剔透白。
于是,那个全世界的恶意粘合体诞生出来的鬼娃娃被当成s级研究对象。
现在已经6年了, 从小婴儿一直到现在小孩子, 已经怀孕的女研究员眼睁睁看着白色的小孩子在一夜之间学会了“哥哥”。
恍惚之间, 她竟然听成了“妈妈”。
抚摸着自己的腹部, 女研究员开始觉得不适。
一旁的研究人员嗤笑一声, “收起你可笑的同情心,别忘了,你是因为什么才过来的。”
女研究员瞳孔中的光暗淡了,毕竟,自己的家人还需要自己在这里挣到的资金。
所有人都没有意识到,自从他们认为的“未知”学会了哥哥后,原本雪白的瞳孔变成了灰色,只不过这种灰色很浅,仿佛雾一样,在眼球上方轻飘飘落着。
和“荒霸吐”与中原中也一样,身为全世界愿力凝结体的“未知”,脑海中有两个人。
一个是分裂出来的真真切切感受到自己在将来要面临死亡的哥哥,一个是本身懵懵懂懂像个孩子一样本能追寻爱意的存在。
“哥哥”
“哥哥”
“哥哥”
“……”
在“哥哥”的算计下,研究院爆炸,“未知”脱离,被孤儿院的院长捡到。
于是一边慢慢吸收着世界成千上万的恶意,一边笨拙的想要寻找一个爱的拥抱。
……
……
“哥哥,快看,这件衣服好看吗?”酒井荒川身上是单薄的宽大的衬衣,解开的两颗扣子露出大片胸膛和锁骨,光溜溜的大腿上黑色的腿环在衬衫衣摆处隐隐约约露出,半遮半掩的意味让下意识扭头看镜子的“酒井荒川”耳廓红了半边。
“嗯,好看。”哥哥淡定的开口,随即控制着身体走到镜子面前,盯着镜子里灰色的瞳孔面无表情却十分认真,“什么都不穿会更好看。”
酒井荒川:……
感觉自从有了神格,“哥哥”回来后貌似觉醒了什么不得了的技能。
“话说,乱步找我去一起吃甜点,我先走了。”酒井荒川生硬的转移话题,小声吐槽着,“明明问的是衣服上的刺绣来着,怎么那么奇怪。”
酒井荒川摸了摸价值不菲的衬衫领口上的刺绣,那是一朵及其艳丽的海棠花,赤红,暗红和瑰丽的黑色交织,宛如夜里幽暗角落的妖异。
未知,神秘。
酒井荒川献祭了自己,然后在最后一刻被哥哥通过很早之前埋下的线救了回来,这之后,酒井荒川又献祭了自己吞噬的神明的力量,取回了「人间失格」,六眼,甚至是「荒霸吐」。
所有一切都回归正轨。
只有哥哥消失不见了。
于是,所有人眼睁睁看着那个已经成神的酒井荒川,硬生生撕裂了灵魂。
哥哥,回来了。
酒井荒川扭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似乎能从瞳孔深处看到哥哥。
酒井荒川感觉到,哥哥控制着自己的左手,低头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蓬勃的脉搏。
即使左手的手腕离着心脏很远,但是酒井荒川却能感觉到,哥哥的舌头重重的舔在了自己的心脏上。
又痒又麻。
即便自己已经堕神,即便自己什么都没有,即便自己已经身体孱弱丢失了神体。
酒井荒川却笑了,像小时候第一次见到哥哥那样,笑得格外开心。
“无关沧海桑田,哥哥,你会一直陪着我。”
“就算世界消亡,我也会一直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