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沥沥的雨水砸在窗棂上, 扰的人心思烦闷。夜晚的微风带着雨丝吹进半开的木质雕花窗户,微凉的触感让趴在窗台只披着一层单衣的酒井荒川哆嗦了一下身子。
行灯里的灯烛忽明忽暗,竹制的摇椅摇摇晃晃, 木屐被胡乱的扔在木质的地板上。
竹制的屋门被风轻轻吹动, “吱呀吱呀”的,行将就木的老人一样,破风箱的喘气声和呼哧声,浓浓的檀香携带者腐朽的味道,熏的人只能懒散着身子, 骨头都生锈发软。
“大人,您该歇息了。”两面宿傩一身女式的和服, 做出恭敬的模样,但是脸上的不赞成几乎要溢出来, “这里容易受凉, 您身体本来就虚弱,还是早些休息为好。”
“这回又是谁看守?”为了保护酒井家族的“神明”,酒井家每天都会派一名主家成员来看守。
“像不像守着猛兽笼子的可怜人,食之无味, 弃之可惜。”酒井荒川的声音沙哑又病态,一副命不久矣的病态模样让两面宿傩的忍不住走上前,搀扶着酒井荒川。
“是主家的言主顾, 酒井言,大人。”两面宿傩抬眸,赤红色的瞳仁翻滚着难以言说的心思。
片刻后,沉寂下来的两面宿傩在酒井荒川迷茫的眼神中轻声说, “不像, 大人。那些酒井主家的人都只看到了您的能力而已。”抛弃他们, 让属下一个人注视着大人您,永远包容着属下肮脏心思的大人,越来越不想放弃。
白发少年轻轻“唔”了一声,“原来是言大哥啊,他向来不乐意干这种事情。”酒井荒川抬头看着泛着白茫茫的月,细雨朦胧中看不太清,感慨道,“言大哥恨不得拿所有的时间来练字,他真是辛苦呢,是不是,宿傩?”
两面宿傩没有回话,只是沉默着。
酒井荒川等了半晌,只有两面宿傩短暂的呼吸声,不由得郁闷道:“宿傩,你变得无趣了。”
“属下一直很无趣,难为大人费心了。”
“宿傩,不是让你放弃那些中规中矩的东西?你现在这样不行……”
“我来服侍大人休息。”
“嘁,无聊。”
“大人,夜深了……”
“……算了,我困了。”
这个时候的酒井荒川,俨然已经成为了当代御三家的眼中钉肉中刺。
纵横百年的五条家,禅院家和加茂家被声名鹊起的酒井家中的小辈——酒井荒川强压了一头。
这谁能忍?
一开始的御三家谁也不服气,又是找杀手,又是发布流言,但是却挡不住酒井荒川声势浩大的席卷整个平安京。
就连御三家也忍不住贪恋酒井荒川身上吞噬的能力。
——诅咒,咒灵,病灶,痛苦,难过,甚至连生命都可以吞噬。
只要满足酒井荒川的吞噬,就能向那高台上的白发“神明”许愿。
不管是一夜暴富,还是无声无息的杀死仇人,或者变得更加貌美年轻,只要你付出足够多的“食物”,那就什么都可以得到。
有人贪婪渴求,自然有人敢于直言。
酒井荒川的能力太过疯狂,本就混乱的平安京因为酒井荒川的存在更加灾祸漫天,人心惶惶。
一时间,灾厄之主衔目生的名头就被所谓的正义之士安在了那个天天在高台上坐着发呆一整天的酒井荒川身上。
为了讨伐衔目生,平安京现如今战火纷飞民不聊生。
而身为“神明”的酒井荒川却什么也不知,什么也不明。
——只知道,最近吞噬的生灵愈来愈多,愈来愈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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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刀沾满了因为粘腻而滞留的血,冰凉笔直的刀刃因为使用过度,时时刻刻都在陷入柔软的脂肪,紧绷的肌肉和坚硬的骨头中已经变成了卷刃。
路边血淋淋的烂肉因为踩踏过度变得乌黑稀烂,混着泥土包裹着树叶,看不出是谁的尸体。
死亡的已经回归大地,未亡的连着肉.体和灵魂在眼前的地狱中沉默哭喊着浑浑噩噩游荡。
人命一茬接着一茬,酒井荒川被已经掌握咒力的两面宿傩背着在山中的森林里逃窜。
——那些讨伐军已经到了酒井家族的门口。
讨伐军不单单是包含着没有咒力的普通人,还包括着充满了贪婪的御三家。
酒井家族的主宅已经被烧了,方圆百里连带着三座山,半边天赤红,半边天惨白。
酒井荒川沉默着注视着曾经给他一个所谓的家的地方,半晌哑着嗓子哽咽着,“宿傩,我们会死吗?”
“不会。”
“是吗?”
“是的,不会!”
“……我信你。”
白发少年降落到平安京时期仅仅是一个有着十七年义务教育的普通高中生,之后被酒井家族的长老在祠堂发现,直到现在,酒井荒川也一直被保护着好好的,甚至到了不食烟火的地步。
凶狠,残酷又现实的战火让酒井荒川不适应甚至恐惧,一路走过来的路上作呕腥臭的尸体让酒井荒川止不住的颤抖。
盘旋在死亡尸体上的秃鹫,人类濒临死亡的尖叫嘶吼,怨气横生滋生出的咒灵,尖啸嚎叫,人间炼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