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竟遥三岁就认识祁千雪了。
同在一个圈子,被家里长辈带着出来玩,认识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周围小孩儿都喜欢玩玩具、做游戏,三五个聚在一起,发出吵吵闹闹的笑声,只有祁千雪乖乖待在妈妈身边,被好多阿姨围着捏脸夸好乖。
沈竟遥那时候排外,不喜欢跟别的小朋友玩,也跟在妈妈身边,看见祁母牵着祁千雪走过来跟他妈妈打招呼。
他看过去,那个只到他妈妈大腿高的奶团子跑到妈妈身后,扒着妈妈的腿,悄悄探出个毛茸茸的脑袋看他。
小时候的画面渐渐清晰,和望着他流泪的祁千雪对上画面,沈竟遥一步一步朝着浴室走过去。
身体僵硬得像生锈的机器,动一动都能听到血液骨骼里发出的咯吱、咯吱声,沈竟遥缓慢走到浴室门口,手指用力地抓握着旁边的墙面维持住身形。
人鱼慢慢放开祁千雪,歪着脑袋去看沈竟遥。
它来到陆地后见过很多人类,包括伴侣的房间里也来过人类,但不同的是,别人的敌意有所收敛,这人的敌意浓如实质。
它敏锐地察觉到,他讨厌它,讨厌得恨不得把它生吞活剥了。
人鱼从来不是善茬,会任由别人的挑衅而无动于衷。
它微微眯起眼睛,手上尖锐的指甲冒了出来,悄悄挡在了祁千雪身前。
即便是对它造成很大困扰的陆地上,仍然将保护伴侣排在第一位。
祁千雪身体颤抖着,脸上都是泪水,眼神朦胧,眼睛红得不像话。
被人鱼拖进浴缸按在怀里亲这种事,被沈竟遥看到了,除了不知所措外,羞耻也后知后觉地涌了上来。
浴缸躺下一只人鱼就很勉强了,祁千雪在人鱼怀里像个挂件一样,白皙细腻的手指攀在浴缸上,艰难地想要爬出去。
腰上握了一双手,人鱼的指甲锋利,要很小心才不会伤到祁千雪。
它抱着祁千雪一点点往后退,祁千雪不得不艰难伸出手,对着门口的沈竟遥说:“救我……呜。”
人鱼加大了力气,带着莫名的愤怒,警惕地看着门口的人,像拖着自己珍藏的宝藏一样慢慢将祁千雪拖回来。
人鱼的力气很大,打了放松肌肉的药剂,力气仍然比祁千雪大了好多。
顾及着会伤到伴侣才有所收敛,就在祁千雪的手指即将从浴缸边缘脱离时,沈竟遥慢慢走到了他面前。
那张时常带笑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祁千雪好像这时才发现,他的容貌不笑时是偏俊美倨傲的,只是笑起来眉眼弯弯,给人很好相处的错觉。
他微微蹲下身,手指握住祁千雪的手,目光沉沉,嘴角弯起,眼睛里却没有笑意:“孟雨青可以,这条人鱼可以,唯独我不可以是吗?”
祁千雪茫然地看着他,思绪从之前就开始变得迟钝,搞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他张了张唇,刚要开口,沈竟遥忽然抱住他,将他从浴缸里拖出来。
人鱼有机会阻拦的,它的手放在祁千雪腰上,但他们撕扯,受伤的是祁千雪。短暂的几秒钟犹豫,就让那个可恶的人类把伴侣从浴缸里抱了出来。
浑身湿漉漉,衣服裤子还在淌水,身体又软的不行,比起躺在浴缸里身材结实强壮的人鱼,祁千雪更像一条从水里打捞出来的鱼。
因为后知后觉涌上来的恐惧,祁千雪揽着沈竟遥的脖子,身体抖得很厉害。
沈竟遥摸摸他的脑袋,转身把他抱出浴室,身后传来哗啦水声,人鱼想要阻止,但被人类打了放松肌肉的药剂,能做到的程度有限。
阴沉地看着沈竟遥,愤怒地问:“你要带我的伴侣去哪里?”
沈竟遥脚
步微顿,惊讶人鱼竟然会说话,但很快唇角微弯,走出浴室,抱着祁千雪放到了床上。
他手指撩开一点帷帐,笑着说:“换身衣服吧,都湿了,会生病的。”
骤然离开温暖的怀抱,坐在柔软的床上,祁千雪反应有些木,几秒后才“嗯”了一声。
沈竟遥放下层层叠叠的帷帐,转身走向浴室。
人鱼离不开浴缸,看到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类把伴侣放在床上,心里稍稍松了口气,目光仍不善地盯着沈竟遥。
“你会说话?”沈竟遥这时还维持着笑意,眼神很冷,自顾自地点点头:“真好。”
他走到浴缸旁边,手指拿下上方的淋浴头,细致地调试温度:“我三岁就认识祁千雪了,他今年二十岁。他截至目前人生的十七年里,有三分之二的时间和我有关。”
“你知道他三岁时的样子吗?知道他第一次上台领奖有多紧张吗?参加过他的毕业典礼吗?”
沈竟遥扭了扭手腕,低声注视着手上的淋浴头,热水落到地上升腾起白雾。
“你知道他喜欢花,喜欢一切新鲜事物,用香水沐浴露只会用一种,生气时会害羞,需要人哄……难过时会躲在哪里吗?”人鱼的手不知何时落到了浴缸里,长长的眼睫低垂,隐隐预感到了什么,浴缸下的手握得很紧,长长尖锐的指甲在此时变成了伤害自己的利器。
他说的那些是人鱼不曾接触,也不曾了解的东西。
“徐当歌、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