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注意力,经常在他面前晃悠,每次一晃悠,都会给他喂点零食。
次数多了,宫渡形成了条件反射。
见没有投喂,他便又闭上了嘴。
风恪对上他的眼睛,心中一窒,那双眼睛里什么情绪都没有,空的吓人,神色苍白,眼角泛着红。
看见他的瞬间,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可是没说出半点声音,又紧紧闭上。
这副模样,将风恪顷刻间拉回了九年前。
那时连慎微还叫连瑜白。
世人只知浮渡山庄连犹蔚武学天赋极高,为人稳重,乃下任庄主人选,却不晓得她那个天性喜爱自由、洒脱纯然的弟弟,才是真真正正的天纵奇才。
连瑜白隐去真名,斗笠遮面,一袭白衣,执一柄苍山剑,以少年之龄,打上了江湖风云榜的榜首。
十七岁时,他便已经是天权境,是数百年来,最有机会问鼎武学最高境界的天枢境的人。
风恪也以为,他这位友人迟早会踏足武学之巅。
直到他听闻浮渡山庄被一夕之间灭门,二百三十七口人,一人不少。
他当然不信连瑜白死了,听到消息,立即马不停蹄的从东湖赶到金陵,径直去了浮渡山庄。
那里的血腥气未散,山庄后面却多了二百多个新坟,经久不散的纸钱气味和漫天飘着的灰色飞絮。
偶尔有听见消息赶来悼念的江湖人士、或义愤填膺,或伤心感叹。
却看不见连瑜白的身影。
往后的那几个月,参与过屠戮浮渡山庄的坠月流的杀手一个个陨落,风恪便猜到是连瑜白动的手,他追着这些消息,疯狂寻找连瑜白。
风家行医,人脉自然广,风恪动用了一切能用的资源,才终于在北元城地下一个专练药人的妖僧手里找到了他。
连瑜白是因为追杀坠月流的杀手,精疲力竭才被那妖僧抓住的。
他实力强悍,意志极坚,妖僧如获至宝,将他当成了自己最完美的药人进行研究炼制。
风恪找到他的时候,连瑜白不知道在这里待了多久,呼吸仅剩一线。
他被吊在铁柱子上,白衣染血,遍体鳞伤,血液里混了无数纠缠在一起的毒息,偶尔会钻出一两只蛊虫。
内力耗尽,经脉俱伤,却偏偏还活着,活得生不如死。
风恪险些没认出来。
他把人带回风家,和父亲一起用尽一切办法,才叫连瑜白体内的药和毒维持在了一个微妙的平衡状态。
也因此,连瑜白彻彻底底成了个特殊的药人,很多基础药材都不能用,风寒发热这种病痛,只能靠着自己熬过来。
甚至在治疗的过程中,他们不敢上麻药,因为一旦用了,连瑜白体内的毒素会失衡,而一旦失衡,他的身体就会面临迅速衰竭。
失衡后想再次达到平衡,难于上青天。
连瑜白昏了一个月,初睁开眼的时候,眼底的神色便如现在这般,空洞的,无端让人心里发慌。
风恪再次轻轻喊了他一声:“连慎微?摄政王?洒脱小古板?”
他们是过命的兄弟,两家更是累世交好,洒脱小古板这个外号听着矛盾,跟连瑜白却无比相衬。
性格那么好的一个人,行事也洒脱,偏对他们连家的家训执行的一板一眼,一丝不苟,幸亏连家的家训就那么几条,不然岂非要累死。
宫渡眨了下眼:“……嗯。”
大脑重启成功,演技上线。
他抬手遮了遮眼,顺势擦去了眼角被光刺激出来的眼泪。
风恪见状眉头皱的更深,扶着他靠在床边,教训道:“你是个病人,别一天到晚想一些有的没的,过去的事都过去了。”
宫渡:“……”
他想什么了?
他咳了两声,明烛立即去倒了杯温水:“主子。”
连慎微喝了两口,唇色好看了些,“明烛回来了?这么说宁封也回来了?”
明烛和天南两个,是他身边的亲信,明烛擅长隐蔽,他派去边疆,跟在厉宁封暗处保护。
顿了顿,他眉尖轻蹙:“我这次昏了几天?”
风恪没好气道:“快半月了,小侯爷今天中午刚进京,就去见太子了,人家三天后还有接风宴呢。你倒惦念他,人家小侯爷根本不知道你哪位。”
连慎微好笑道:“你吃了火药了?”
风恪冷笑:“我心疼我的药材。”
仔细打量了一下他,确定连慎微眼中有了活人气,真的没事了,他才不着痕迹松口气,“之前我改良的药方还不错,你老老实实的就不会出岔子。”
连慎微沉吟片刻,转头对明烛道:“宁封可曾发现你暗中跟着他?”
明烛摇头:“不会的,主子放心。”
“不过和主子料想的一样,边疆的北夷蛮族派了不少高手想杀他,下毒暗杀不择手段,我暗中拦下了几次,小侯爷也机敏,安全回京了。”
天南:“在京城里,北夷人的手伸不了那么长。”
连慎微:“宁封现在的境界?”
明烛:“天衡境巅峰,可当天权境下第一人。”
又精进很多啊,连慎微眼底划过一抹笑意,倒有些想看看他将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