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好从这里过,有点事进来告诉你一声,”冯立宏问,“你这几日没出门吧?”
钱良才收起脸上的笑容,正色地点了点头,“是。”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冯立宏道,“昨日我跟家里人去了裕兴楼吃饭,他们新出了一道鸡汤,跟那日你侄女出阁宴上的猪肚鸡非常像,我记得出阁宴的时候,裕兴楼的掌柜许德秋也来了,你上回同我说,跟有间食肆的掌柜交情很不错,所以觉得这事还是告诉你一声比较好。”
“多谢提醒。”钱良才拱了拱手道。
“小事一桩,”冯立宏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你什么时候再去有间食肆吃饭,记得招呼我一起。”
钱良才玩笑道:“你不是吃过裕兴楼的鸡汤了吗?”
冯立宏道:“尝过正宗的之后,裕兴楼的终归是差了点味道。”
钱良才点头道:“我这几日应该就会去一趟,到时候来找你。”
冯立宏离开后,钱良才琢磨了一番。
尝过正宗的才觉得差了点味道,说明不是特别的差。
他叹了口气,看向自家夫人,“为夫中午恐怕没法在家喝鱼汤了。”
“去吧,”钱夫人道,“鱼汤我们晚上再喝。”
钱良才垮着脸,顶着寒风出了门。
他没有从熟悉的路去有间食肆,而是去了跟有间食肆同在一条街的裕兴楼。
他许久没来过裕兴楼了,只偶尔从这里路过。
才到门口,便觉得今日楼里吃饭的客人比往日要多一些。
“客人要吃饭吗?”门口的伙计见他往里面张望,吆喝道,“我们饭馆有各式特色炒菜,还有新推出的滋补鸡汤,是用猪肚和鸡以及十几种温补药材一起炖的,最适合冬日进补。”
钱良才站在门口没有动。
伙计继续热情地道:“今日风大天冷,喝碗热气腾腾的滋补鸡汤,保管您全身都暖和起来。”
钱良才这才走进饭馆,抬头见许德秋不在柜台后面,想了想道:“给我找个清净点的位置。”
“好嘞。”伙计热情地将钱良才带到角落里一张靠窗的桌子边。
钱良才坐下后道:“就要一份你说的滋补鸡汤吧。”
伙计道:“点这份菜的客人非常多,要劳您久等一会儿。”
“不碍事。”钱良才道。
伙计离开后,他认真地观察起周围的食客。
确实如伙计说的那般,这道菜很受欢迎,大部分桌上都有。
跟他侄女出阁宴上的一样,是用盆装的。
钱良才深深叹了口气。
他们几个熟客在有间食肆吃的猪肚鸡,都是用宽口砂锅上的菜,边煮边吃,吃完了还能烫其他菜。他侄女的出阁宴一共十八道菜,怕用砂锅装猪肚鸡,桌子会摆不下,才改成的普通的瓷盆上菜。
许德秋没用砂锅,而是用了瓷盆,无疑是从他侄女出阁宴上偷学来的菜谱。
等了一刻多钟,伙计才将猪肚鸡端上来。
打眼一看,跟章北庭炖的猪肚鸡几乎没有差别,同样的汤色奶白,鸡皮金黄,汤上飘着几颗鲜红的枸杞。
钱良才盛了一碗,吃了几口便明白冯立宏所说差点味差在了哪里。
章北庭炖的猪肚爽口脆韧,吃完之后是满口的鲜香,而这锅猪肚鸡,猪肚虽然炖烂了,但吃下去之后,嗓子眼总觉得有点黏糊糊。
他这种老饕十分清楚,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猪肚清洗得还不够干净。
汤也有所差别,章北庭炖出来的猪肚鸡汤浓郁鲜美,清新不油腻,这锅汤他才喝一小碗,就有些腻了。
他吃的时候,一直是蹙着眉的,旁边一个伙计看到后,便上前询问:“是这道菜不合您胃口吗?”
钱良才放下碗道:“叫你们掌柜的来吧,我有点话想问他。”
伙计见他板着张连,略一沉吟后道:“您稍等。”
片刻后,许德秋跟着伙计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看到找他的是钱良才后,表情一瞬间有些尴尬,不过他很快就调整好,笑着道:“钱掌柜来了怎么不跟我打声招呼,我好让厨房送你几样小菜。”
钱良才放下手里的茶杯,面无表情地道:“你就只有这些要说吗?”
“钱掌柜是想问这份鸡汤吧?”许德秋在钱良才对面坐下,叹了口气道,“自从有间食肆搬来长阳街,裕兴楼的生意就一日不如一日,我总不能坐着等死。”
见钱良才板着脸没搭话,他继续道:“同样是做买卖的,钱掌柜应当能理解我的难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