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不语,只是叹了口气,待他走近,慕晚来才看清他眼眶的那抹浅红。
“父亲。”慕晚来又轻轻唤了一声,接着让那一排侍女退下,一时间,整个楼里就剩她同慕鸣两人。
慕鸣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更咽道:“晚来,你是个好孩子,你母亲烈性,今日叛军逼上门时便自刎了。”
这一段话仿佛花光了他全部的气力,一说完,便跌落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慕晚来心如刀绞,眼泪已无声地滑落。
她母亲卫清婉,烈性一生,没想到就连死也是这般烈性。
今日卫云造反,直接掐着早朝之时,率兵攻入,攻入之后,又派人前往不愿降伏的臣子府邸施压,若非她同父亲爷爷都在军营,又怎会叫母亲被逼到如此境地?
浓浓的自责涌上心头,逼得慕晚来喘不过气,好半晌才开口道:“那母亲的尸首呢?”
“城东距皇陵三里之处青柏之下。”
“可有墓碑?”
“慕氏长妇,慕卫氏”
慕晚来听完,那股刺痛的感觉更加强烈了,她母亲尊贵一生,最后墓葬之时,却无席无礼,便连墓碑之上,也无姓名,只有一句“慕卫氏”。
何其可悲!
而她母亲若是知道自己的夫家已经臣服于那乱臣贼子,怕是会无比心寒。
“父亲,母亲这般枉死,你我何不同那狗贼拼个你死我活?”慕晚来声音颤抖道。
慕鸣对上慕晚来猩红的眼睛,一时间怔愣,然后无奈自嘲,“新皇已然登基,这临安侯府早已在他掌控之中,你拿什么去拼?”
“我们有黑营!”
“黑营总共不过五千人,这全城的军队,如今可是有三万。”慕鸣的声音很平淡,冷静得苍凉。
“可是……”慕晚来握紧了拳,有些不维甘。
“为父知道你心中所想,但如今新皇既然已经上位,又有重用你的想法,你忠心为他做事便好,莫要再念其他。”慕鸣依旧淡淡地说着,但眼底却有无限思绪流转,一双深潭似的眼睛直直盯着窗棂上的那片黑影。
慕晚来看着自己的父亲,仿佛看到了陌生人,没想到曾经那样刚正不阿的人,却也会屈服。
“可是父亲,母亲是枉死啊,您不想报仇吗?”慕晚来不可置信地问着。
“斯人已逝,不必再言。”慕鸣扶着扶手,一下子坐起,直朝门外走去。
金黄尽数铺洒在乐鸣楼,琉璃瓦闪烁着参差不齐的光,慕鸣离开的背影,如同踏上了献祭的天路。但慕晚来看着满目的璀璨,只觉得讽刺与苍凉。
慕老侯爷连续几日未归,一直待在军营,仿佛是料到慕晚来会去找他,专门躲起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