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刚不在琴行里,不知道我和展玫说出冯仪茗的名字时,她是怎样一个下意识慌乱的反应。她还差一点手滑把我手机摔了。”陶林说。
“你是说她在害怕冯仪茗?为什么呢?不合理啊?她害怕一个欠了一屁股债的破产大小姐干什么?”余子江不解。
“冯仪茗与展玫之间有什么冲突,我暂时没有试探出来。”陶林摇了摇头。
“需要把他们请到局里一趟吗?”余子江问陶林道。
“我觉得还是先不要打草惊蛇。看样子他们在刻意隐瞒自己与死者的关系,先让人盯着这家店,看看他们有没有下一步的动作。”陶林摆摆手说道。
“嗯,我去安排人手。”余子江立刻答应了陶林,他总是很相信搭档的判断。
往微信工作群里快速发了几条消息之后,余子江随手将手机卡进了方向盘旁边的手机支架上,然后重新启动车子。
“最关键——展玫的鞋是三十九码,她抬脚的时候我看到了她鞋底的鞋码标记。”陶林在引擎苏醒的轰响之中,突然缓缓地开口。
“你是怀疑……”余子江顿了顿,连同手上挂档的动作都停顿了一秒。
“冯仪茗到死都还握着这家琴行的票据,我认为这是一种提示,所以很难不有这种怀疑。”陶林说。
“而且,我记得很清楚,展玫曾经在安琪咖啡厅里弹过钢琴。这是一个月之前的事了,当时咖啡厅里有人闹事,和她发生了很激烈的冲突,在那之后展玫就再也没有来过咖啡厅。”他低下头去,手扶着下巴,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
“又是冲突?还是在离郑萱坠楼现场那么近的安琪咖啡厅里?”余子江觉得错愕。
郑萱坠楼案与冯仪茗坠楼案,似乎已经因为展玫的出现,有了更加实质性的联系。
很显然,展玫是现在唯一一个,同时出现在两起案件中的关系人。
“但我刚刚听到那男孩说,冯仪茗真的来红日琴行买过钢琴线。也就是说死者钱包里的票据可能真是她本人放进去的。”余子江转念一想,提出了质疑。
陶林话到嘴边,一下又给咽了回去,他伸手扶住下巴顿时陷入了更加苦恼的沉思:“对啊,分尸郑萱的钢琴线难道真是冯仪茗买的?不应该啊......”
一切线索都显得太过不合常理,就目前的调查来看,冯仪茗和郑萱之间并没有存在冲突,冯仪茗到底有什么理由买这根钢琴线?
陶林的思路已经走进了死胡同。
“但这个孩子,总不可能是在和我撒谎吧?”陶林最后沉沉地想。
余子江没有再多说话,他眉头紧锁着调转车头,将车子并入车流去。
陶林下意识地歪头,用手将自己撑在副驾驶座的窗边,目光不经意之间瞥了一眼后视镜。
就在车子转弯的一瞬间,陶林看到后视镜里印出了一个小小的身影,他就站在不远处的路边,一直盯着余子江的车看。
【展沉?他在看我们?】陶林一撑眼皮,马上把身子正了回来,然后猛得倒吸一口气,转头往车后看去。
看到那个男孩盯着自己看的身影,陶林连心跳都跟着漏了一拍。
车后玻璃的颜色偏深,这让陶林没办法仔仔细细看清马路旁边展沉的神态模样,但他可以确定,那个凝望着车子的男孩就是展沉。
“怎么了?”余子江有些惊讶,陶林这猝不及防往后张望的动作让他有些许不安。
“我刚刚看到展沉了,他在目送我们的离开。”陶林回答。
“什么?”余子江一皱眉,他试图从后视镜里找到一些展沉的踪迹,可是他的车子已经开远了。
最后他只在后视镜里看到一条笔直地深灰色柏油路,以及无数与他车身靠近,最后从他身边一掠而过的车。
“还好我的车不是警牌车,这孩子不一定能想这么多,也许只是对你有些好奇。”余子江思考几秒,最后索性干笑了一声说道。
陶林迟迟没有说话,他用手扶着下巴,许久都是一副沉思的样子。
【他……发现我和余子江的目的了?】陶林突然想。
虽然只有那么一瞬,但陶林能清楚地感知到,那个孩子身上非同一般的压迫感。
“我直接送你回家吧,这时间也不早了,我待会还得回一趟警局,有事再和你联系。”余子江迅速斜视一眼陶林说。
这句话打断了陶林此刻的毛骨悚然,把他的注意力从展沉身上移了回来。
“嗯。”最后他点了点头回答。
“你找到展沉和展玫的个人档案信息,记得立刻给我发过来。”陶林又补充了一句。
格格不入的高档宾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家破小的琴行前?展家姐弟和冯仪茗之间有什么冲突?展沉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孩子……这一切陶林实在是太好奇了。
余子江的车子就这么顺着车流往晨锦院的方向驶去了。
与此同时,路边——
展沉一直直勾勾地盯着余子江这辆轿车消失的方向,他双手插着衣兜,脸上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
“yu727……”他记下了余子江的车牌号。
最后重新转身,跑回琴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