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厌离转身出了营帐, 原本只是想出去透透气,却没想到越走越远了。
远到甚至都听不见营帐附近的动静, 四周只剩下一片漫无边际的漆黑跟静谧,只能偶尔听见草丛里蝼蛄、螽斯鸣叫的声音。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了南嫣醉梦中迷迷糊糊说的那些话,靳厌离一时间门觉得心绪有些混乱跟复杂,他甚至在想,或许放下执念,就这么跟南嫣过下去也挺不错的。
或许当初那个救了自己的姑娘早就嫁人了,她不来找他只是因为怕自己打扰到她, 亦或者她根本就没在意过他,否则不可能这么久了, 她始终不愿意来见他一面, 虽然脑中是这么想的,但心中又隐隐有些不甘……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
就在靳厌离徘徊纠结的时候, 四周忽然拂过一阵凉风,草丛里有人的脚步声传来, 放的很轻,但他还是听见了。
靳厌离皱了皱眉,正想出声询问那人是谁,鬼鬼祟祟地跟着他做什么, 但话还没说出口,黑暗之中,“嗖”的一声, 一支利箭突然朝着他站定的方向飞速袭来。
以破空之势,带着凌厉的杀意。
靳厌离反应迅速转身飞快躲过,见一击不中,潜伏在暗处的四五个刺客瞬间门露出了兵器, 围上前来,杀气弥漫。
靳厌离眯了眯眼,眸色微冷,脸上表情倒是未变,目光冷冷盯着周围的一群人,“你们是什么人?圣上出行狩猎,天子脚下,你们也敢前来行刺,莫不是意图谋反吗?”
几个刺客闻言一顿,明显是没想到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被莫名扣上了一个谋反的罪名,刺杀朝廷大臣跟刺杀当今圣上的区别他们还是明白的,而他们只是应主子要求杀了眼前这个狗官而已。
为首的刺客见众人停顿,立马长剑一甩,冷声喝道,“狗官,休要胡言乱语,我们这是为民除害,专取你性命来的!”
话不多说又开始朝着靳厌离攻击过去,身旁几人同时一拥而上,靳厌离微微皱眉,下意识从腰间门取下一柄软剑,秋猎之行本就危机重重,他怎么可能一点防备都没有呢,毕竟想要自己性命的人实在太多了,只是他没想到,连在这营帐附近都有人胆敢行刺。
也不知道这群人是先去过营帐,还是直接跟踪他来到这里的,若是先去了营帐,那嫣嫣……
靳厌离眼神瞬间幽深晦涩,眼底杀意一闪而过,只是他武艺再好也不敌这四五个精心培养的刺客同时进攻,胳膊不甚被划伤一刀,鲜血瞬间门染红了衣裳。
靳厌离就地一滚躲过胸前这一击,偏就在专心应付身前的刺客时,身后不知何时弹射出一枚暗器,靳厌离一时不察,原以为今日肯定要受重伤,就算不死起码也要脱掉一层皮了,却没想到就在这时,身后突然冲出来一个女子,毫不犹豫地替他挡了一下。
“小心!”
靳厌离猝不及防被人扑倒在地,他下意识将那女子搂进怀里,目光落在似曾相识的容貌上,他突然认出来了这女子分明就是李南嫣的庶妹李清柔,只是他想不通,她为什么这样奋不顾身地救自己呢?
原本还在追杀的刺客眼见周围已经有人赶过来了,而这狗官一时又杀不了,为避免身份泄露,只能赶紧离开了。
而一旁的靳厌离还有些缓不过神来,掌心的粘稠湿润让他意识到怀里这女子伤得很重,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喊了她几声,
“你醒醒……”
李清柔面色痛苦苍白,恨不得就此失去意识,偏偏后背的伤痛又让她一时间难以昏迷过去,她目光落在眼前狼狈的男人身上,嘴角忽然扯出一个惨淡的笑容来,“为什么每次见你,你都是这么狼狈不堪的模样呢?”
这句话让靳厌离浑身一震,他一时间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明明他们从没有过交集的,他确定自己的记忆没有出现任何问题,曾经去李府的时候,也因为李南嫣的缘故,对她那个庶妹不假辞色,可是现如今她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呢?
靳厌离手指轻颤着,他心口忽然有种心悸的感觉,仿佛有什么挣扎着就要冲出这团迷雾,让他下意识抓紧了李清柔的肩膀,
“你说什么?什么每次见我,我们什么时候见过面?你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而李清柔听到他这番话时,只觉得眼里的雾气越来越重,她抬眸看着他,眼泪不知何时从脸颊上滑落了,心里更是止不住的失望,“原来你早就把我给忘了啊。”
她摇着头,声音也变得虚弱无力了,“算了,忘记了也挺好的,这样我就没有任何奢望了,毕竟当初在农庄救你一命本就是举手之劳,根本算不得什么很要紧的事。”
而靳厌离听到她这番话,再看着怀里这张惨白如纸的面容,那一瞬间门,仿佛彻底明白了什么。
他胸口轻颤着,心脏跳动宛如擂鼓,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激动,只觉得此刻情绪混乱错杂,整个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唯有拥着怀里的人力道在不断收紧,像终于找到了自己最重要的宝贝一样。
是她,原来是她!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没有好好保留那块玉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