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城的天空,暗无天日。
也许是太阳也不敢看乌城外万人活剐的惨象,扯伤黑云蒙住了眼睛。
黑云压城,鸟兽奔逃。
天地间回荡着万鬼厉哭般的惨叫声,
胡忠唐和归化营的人心虚,见天现异像,吓得跪在了地上,不住磕头。
只剩下两万一千红翎屹立天地。
李秀宁强忍呕吐,脸色苍白的看向陈长风:“上将军,要不还是算了吧。如此行事,太伤天和……”
恶蛟面无表情的指了指万人坟:“乌城百姓被禽兽荼毒时,怎没听说天现异像。反而今天惩罚禽兽时,老天出来装模作样!
既然苍天无眼,那么我做眼!
天不罚恶,我罚恶!”
李秀宁知道已劝不动陈长风,沉默着带着自己的亲卫,将突厥俘虏一一斩首。
陈长风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知道李秀宁是在为夫妻两人的孩子积德。同时心中也泛起一股失望,太多的人为了自己和家人,不敢去打破天地间不公平、不人道的规则。
就连自己的妻子李秀宁,这样的女中豪杰也不敢……
在最后一个突厥俘虏的人头落地后,天光破云,万丈金光洒向了边疆这片苦难之地,罪恶之地。
陈长风突然感觉自己很孤独,他知道自己以后要做的事,更加不容于天地,不容于家人,不容于朝堂,不容于这芸芸众生。
陈长风长吸一口气,又叹了出来。
轻轻的对李秀宁说:“燕王,我累了……你先接管军务吧,我想休息一阵……”
李秀宁听陈长风称呼她为燕王,一“嗡”声哭了出来。
大哭着死死的抱住陈长风,语无伦次:“夫君,不要离开我……我不能没有你……我不能没有你呀……我今天忤逆了你,是我不对。我再也不敢了……你就原谅我一次好不好?”
陈长风一言不发的掰开了李秀宁紧抱着他的手,去后勤处拿了一坛烈酒喝了起来。
李秀宁瘫坐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夫妻两人就这样,一个喝着酒,一个哭着,直到天黑。
李靖见主帅和副帅都不再理事,只得硬着头皮暂时接管军务,让全军在此安营扎寨。
等营帐扎好以后,陈长风随便找了一个营帐走了进去。
李秀宁抽噎着想跟进去。
却听到陈长风淡淡的声音传出来:“燕王,我真的累了,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可好?”
李秀宁大哭着骂了起来:“陈长风!你这个没良心的负心汉。我不就是没顺着你的意思,把四万突厥俘虏斩首了吗?我这么做是为了谁?
还不是怕你活剐四万人,太伤天和,以后报应到你头上,报应到我们的孩子身上。
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为了我们的孩子。
我为了我的夫君,为了我的孩子,为了我的家。
难道我错了吗?你要这样对我……呜……呜……”
帐篷里,陈长风的叹气声传出来:“你没有错,我也没有错,是这个世界错了。
秀宁你先回去休息吧,我真的需要一个人静一静,想一想到底是我错了,还是这个世界错了。”
“那……夫君好好休息,也别太乱想。多想想孩子,公公婆婆,老二,老三,丫头,还有我……”李秀宁长叹一声,抹着眼泪回了自己的营帐。
上将军想静一静,那么全军就不能发出一点声音。
两万一千红翎郎离上将军的营帐远远的,全军上下一千沉默,伙头军连菜都不敢炒,怕锅铲翻动的声音打扰到上将军思考。只是煮了上千锅羊肉,当做晚饭。
李秀宁端着一大盘羊肉和一眼羊汤,来到陈长风的营帐前。
轻声道:“夫君吃饭了。”
营帐内没有回应。
李秀宁只得轻声道:“那我将羊肉放在营帐外,你饿了自己来取。”
营内依旧没有回应。
李秀宁抹着眼泪,陈长风这样,她也没有了胃口,一口东西都没吃。早早的回到了自己的营帐,躺在行军床上,为君垂泪到天明。
天凤军上下沉默的吃饭,沉默的回营休息。夜间巡逻的人马也尽量放轻脚步,远远的避开上将军的营帐。
第二天早晨,上将军营帐前的食物没有动。
中午,上将军营帐前的食物还是没有动。
直到晚上,上将军营帐前的食物还是没有动。
李秀宁怕陈长风出意外,闯进了营帐。
却见帐内已经人去营空,只在桌案上留了一封信。
李秀宁哭着拿起信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秀宁吾妻,
当你看见这封信之时,我已离去。
你放心,我没有抛下你,我还会回来。
也请放心,我离去不是去找别的女人,只是去找答案。
从两年前设监察院起,我看到了大唐上至帝王,下至乡绅对权力的滥用,对律法的藐视。
说实话,我对大唐是很失望的。
前些时日玄武门之变,李世民和秦王府的人听到监察院上监君王、下察百官后,就欲置我夫妻二人于死地。更是让我心凉半截。
来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