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盖帽,雨水连珠,
这一天江南杭州的雨下的很大,雨声过分的嘈杂,噼里啪啦,响个不停,细小的雨滴宛如呈盘的珍珠美玉般,沿着四角亭的幕帘下淅淅沥沥的滚落,
轻轻的拍打在满是污尘的青石小道上,溅开了一层层水花,惺惺忪忪的,让人争不开眼帘,分辨不出景物,煞是有几分幕下潇潇雨,烟雨更朦胧的意味……
不过,
就算是在这样的雨幕中,路上的行人也都没有纷纷抱头逃窜,而是在屋檐下,墙头边,矮窗里,个个探出脑袋来,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客栈外的一家面摊旁,
破旧的方桌,缺了半边的瓷碗,里面正呈着被雨水打湿了的葱花热面,谁也没有动筷子,因为在四脚凳上,正襟危坐着三个大汉,叉开的泛黄布衣下,是如络腮的乌黑胸毛,
一个大马金刀,一个凶神恶煞,一个贼眉鼠眼,手中各自摸着把鞘刀,
而在周围,
则是来回踱步着的四匹红枣骏马,马上骑着的是鲜红公服,黑色幞头,腰系凤翎单刀,面相威风凛凛的官衙捕快,一双双怒目正紧紧的盯着下方未动筷吃面的三名大汉,
很显而易见,
这一场官府抓贼的好戏码!
而且,
这三个匪贼大汉已经被包围了,困在这面摊内逃不得,出不得,除了束手就擒,就只有唯一的死战,这一条路可选,
当然,
除了正襟危坐的三个匪贼,还有剑拔弩张的官衙捕快们外,街边巷里的老百姓们气氛倒是显得很轻快,矮墙角屋檐下躲雨的,脸上挂着微笑,纸窗内看笑话的,也是挤眉弄眼的议论纷纷,
就连那二楼的露亭客栈上,
也是宛如看戏一般的指指点点,时不时还来上一壶好茶,一壶清酒,一碟花生米,瓜子嗑,嬉皮笑脸的看着这雨幕下的一出好戏,
很显然,
余杭内的老百姓们,已经对这一幕不少见多怪了,更别提是国泰民安的年代,凶恶匪贼的形象已经逐渐消失在了老百姓的脑海中,
有的……
仅仅是那在街边乱蹿的大黑老鼠罢了——
“我说……”
“小二子,你今个倒是猜猜看,这仨贼人能不能逃出咱们这溪水镇?”
在二楼客栈的边台栅栏上,一个蓝衫吃客点了一壶清酒,白皙的手里攥着几粒花生米,边咂着嘴,边招呼着客栈内的店小二打趣问道,
而这店小二也是熟悉,
这溪水镇内来来往往的客人,不说十成,但八成他也是认识的,而这位蓝衫吃客,则是那竹林书院的书生,今年刚刚中秀才,白皙的小手嫩的个女人似的,加上清秀的皮囊,算是这十八乡里比较吃香的后生,凤鸣楼里有好多小姐姐都好这一口……
“唉,不好说啊……”
“这可不比往日,李秀才,您看看这三名大汉,身材魁梧,虽然样貌个不同,但那一身筋骨肉可不是假的,挥起刀来更是凶猛,单单凭咱们这几个捕快可还是有些悬,胜负难料啊!”
被叫到名字的店小二,则是跨腿一坐,并坐在这蓝衫书生的旁边,一双清澈的双眸望着雨幕之下的场景,煞有其事的分析了一番道,
不过,
还没等店小二的话音落下,旁边的蓝衫书生就忍不住笑骂了起来道:
“好你个店小二,前几天那几伙贼眉鼠眼的匪贼被抓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说,今个这几个大汉被捕的时候你也这么说,真是来来回回都被你忽悠惯了,”
看着这蓝衫书生忍不住笑骂的话语,店小二也只得尴尬的摸了摸脑袋,
“这不……您也不能怪我啊是不是,这江湖的事哪是我一个店小二能揣摩明白的,要是我真能讲明白了,那咱也不用在这里端茶倒水了,去当山里的狗头军师不好嘛,刚刚的话,您就听听笑……”
尴尬的摸着脑袋,店小二滑稽的笑着回答道,而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面对店小二的话,蓝衫书生也只能苦笑不得的摆了摆手,让其从身旁退下,
而正是此时,
客栈楼上的闹剧落下了,
但客栈楼下的闹剧却才刚刚开始……
“淅淅沥沥……”
“淅淅沥沥……”
雨声没有停,路上也安静的可怕,
除了红衣捕快身下的红枣骏马,被雨水打湿得发颤,鼻子里忍不住吐了口白浊气外,众人都不敢动弹半分,剑拔弩张,气氛紧张,都在先等着对方先动手,
“最近买卖是越来越不好做了,他娘的,吃口热面都被你们这些朝堂狗官给盯上,真是脚上踩着屎了,到哪里都能被闻上,”
最前面大马金刀的大汉摸了摸方桌上的鞘刀,横眉竖眼的撇了一眼四周的红衣捕快,忍不住出声讥讽道,
不过,
十分可惜的是,
官衙的捕快,并不是那么好激怒的,他们沉的住气,也稳的住心,一双双怒目还是紧盯着这三名大汉,等对方率先动手,寻找破绽,然后再一一击毙,
终于,
面对油盐不进的官衙捕快,
面摊下的三名匪贼大汉实在是坐不住了,圆饼大的脸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