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心里暗道:你们家那几个连地都不会种好不好?
嘴上却是:“姚兄有什么话尽管说,如今你就是我亲大哥。”
姚向北笑得一脸得意,很享受被追捧的感觉,道:“我也没什么话好说,就是看我女婿怎么说?”
里正立刻起来了,跟姚向北去家里找言元皓,“言公子,您怎么说?”
不知道为什么,明知道对方不过是姚家买的上门女婿,但看那身气度,就忍不住用上了敬语。
言元皓抬起眸子看着他,里正比姚向北还要年长好几岁,如今已经是做爷爷的人了,平日在村里也是很有威望,就是拿姚家四霸没办法。
这会儿瞧着姚家的上门女婿竟然有股说不出的敬畏,虽然皮相是年轻,但姚家的福星啊?
要不要磕个头?
神明在上,汤家村人觉得能超出人力的就是神明,磕头算啥?该弄个三牲供起来。
还好言元皓不知道里正的想法,不然就没什么好说了。
“汤大伯可有村里的图纸?”言元皓问道。
图纸是什么?里正什么都没有。
他就知道村里有八十九户人家,五百多口人,其中有七十五户人家都是汤氏族人,族谱最多才有三代人,图纸那是没有的。
言元皓看向姚兰,他是想问堪舆图的,姚兰说是地图结果是什么图都没有。
里正不懂,村里就姚向北识字多点,姚家是要他们出纸钱吗?“灌水和图纸有什么关系,东西不都已经有了吗?只要顺着闫家把沟挖到村里去就成了。”
言元皓沉着脸摇头,“如此,有路阻挡,大半村里人家是灌溉不到的。”
里正没想到言元皓足不出户还能知道那里有路,就跟姚家门前的路一样,这些地方都是走的人多了,才会有路的,若是为了灌溉田地,挖通了村里人想必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姚兰道:“里正,我家相公不是这个意思。”
里正问:“那是什么意思?”
姚兰道,“一辆水车能浇灌的地面也是有限的,不可能就这么一个玩意能把整个村的地都给浇一遍的。”
里正觉得也是。
吴本等人紧张了,若是分的人多了,他们家的地浇不上,那他们可不愿意。
“我们村子本就是沿河而立的,如今是有将近三千亩良田,八百多亩开荒不足十年的准良田,还有一百多亩旱地对吧?”
“对。”村子他来的时候都是荒地,每一块地都是他们用手开荒出来的、
朝廷对开荒是有优待的,前十年都不收税,后十年收一半的税,二十年后就要按规定交税了。
与每年都要交税相比,听起来是很不错,但是荒地不细细耕作五年以上的时间,让土地产生肥性,产能都极其稀薄,大几十亩地甚至才将将能养活一家人。
当然,荒地多且地贱,村里人开荒多是先临近开河边的地,旱地那是家里人丁多了,又没钱继续买地的人家才会开荒的。
生活安定,家家户户的人丁也就增加了,地里的产出才多那么一点,家家户户多出来的嘴却不少,朝廷少苛捐杂税还好,重了就难了。
如今村里一半的以上地都已经有二十年了,陆陆续续开始交税,新来的南楚王按照惯例还要多收一成税,偏偏又遇到老天久久不下雨的时候,真的是急死人了。
他原本不是此地人,逃荒过来自然是清楚,有的时候,一场天灾就能将一个村子的人全部都给收了,说不急那是假的。
姚兰解释道:“我家的水车是小水车,能够浇灌的肯定也不过是小几百亩地,若是将整个村子的地都浇灌了,肯定要更大的水车,或者更多的水车。”
里正觉得也是,真要那么大个东西将村里的地都给灌溉完了,除非神仙下凡。
“这水车……大概多少钱能做出来?”里正想,既然一个不行,那只能多做几个了。
姚兰伸出两根手指,“二两银子。”前前后后她可是浪费了两个,实际是花了五两银子。
里正心里盘算,二两银子需要多少人家来凑,村里人可没谁打过野猪或者卖过菜方子,一个铜板都要算计着花。
言元皓似乎看出了里正心里的担忧,道:“此物第一次做,用的是上好的木料制成,银子多花了些,若是村里人用,可自己在山上砍些竹子做得简单些,便宜些。”
明白了原理,言元皓心里已经盘算如何用竹木代替可以更加便捷。
里正惊喜道:“若是用竹子,山上多的是,轻便不少,就算一年一换也应该能应付得来,就是不知道要用多少个工,自己人能不能做成?”
“自是能成。”
言元皓接着道:“只是水车只能固定一地,村里田地也上下不一,沟渠怎么挖、水道怎么走,你心里还是要有个谱,万一伤了和气,好事也会变成坏事,若是规划得好,那就是真正的造福乡里了。”
能成为汤家村的里正,怎么都不可能是自封的,是能得大家信服的,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放心,这事交给我来办,一定让村里人都能记得姚家的好。”里正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村里人要平衡利益,首先得有利益来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