殡葬师进入太平间后,叶初冉就扶着夏晓晓在一旁的长椅上坐下。
旁人只觉得她是担心夏晓晓这几天伤心过度导致导致身体虚弱,是以才搀扶着,可只有叶初冉一个人知道夏晓晓现在的身体状况。
看着夏晓晓苍白如纸的脸,叶初冉是真的很担心她以及她腹中的孩子。
夏晓晓当然也看出了叶初冉眼中的担忧,她轻拍她的手背,是以自己没事。
几人一直在门外等了近一个半小时,太平间的大门才被打开。
郑宪利走到夏晓晓的面前,道:“晓晓,去见达志最后一面吧。”
叶初冉扶着夏晓晓起身,一直陪她走到太平间的门前,她才止住了脚步。
“晓晓姐,多想想孩子。”叶初冉用只有两个人可以听见的声音说道。
夏晓晓本就是一位高龄产妇,现在还是在最不稳定的孕早期,叶初冉是真的害怕她情绪太过激动,会放生意外。
“我知道的,放心。”夏晓晓道。
太平间的门被关上,叶初冉又坐回了长椅上,郑宪利也在她身边落座。
“心里不好受把,小冉。”他道。
叶初冉盯着地面发呆,半晌才道:“我记得当年我和我爷爷奶奶,还有我妈也是在这间太平间见的我爸最后一面,当时也是郑叔您陪着来的。”
郑宪利闻言侧头看向叶初冉,目光中满是对晚辈的心疼。
人生最痛苦的莫过于生离死别,而这个姑娘在十七岁这一年前前后后竟经历了三次,仿佛一夜间就长大了。
夏晓晓并没有在里面耽误太多的时间,不到十分钟她便从太平间内走了出来。
她的眼眶要比之前红肿得多,明显是刚刚在里面哭过了。
她对郑宪利道:“局长,我们走吧。”
殡仪馆来的几位殡葬师又重新进入了太平间,二十分钟后,六位身着警服的年轻警员合力抬着陈达志的棺椁穿过了医院,安稳放入车中。
殡葬馆距离人民医院并不是很远,大概行驶了十几分钟,叶初冉便能看到殡仪馆的大致轮廓了。
殡仪馆门前站了很多人,她一眼便看到了其中身材最高挑的陆君泽。
十几辆车在路边陆续停好,叶初冉也随之下了车。
陆君泽迎了过来,见她情绪很不好,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站在她的身边。
早上九点,追悼会开始。
陈达志生前的亲友同事一一上前悼念,包括陆君泽和叶初冉。
悼念完成后,他们就静静的站在角落。
陆君泽小声问道:“为什么不见陈警官的父母?”
追悼会进行了大半,他只看见了夏晓晓和她的父母,却一直没见到陈达志的父母。
叶初冉擦了下眼角,轻声道:“他没有父母。”
陆君泽一愣,然后了然地点了点头。
死者为大,在这样的场合下,不适合过多的去问这些。
他这样一问,到让叶初冉想起那两年陈达志每天来她家蹭饭的日子了。
他从小便没了父母,一直在孤儿院长大,后来通过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工安大学,成为了一名警校生,毕业后被分配到了义阳公安局,与叶父成为了师徒。
叶父叶母了解到他从小的经历,表面上没有对他有什么特别的照顾,但其实在背地里没少为他操心,是以在那两年,他与叶初冉一家五口真的就像是一家人一样。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这句话,他们是真真的做到了的。
中午时,追悼会结束,夏晓晓抱着还有些温度的盒子上了为首的警车,叶初冉就陪在她的身旁。
由警车组成的车队浩浩荡荡的向着陵园的方向走去,路上的所有车辆全部自觉避让。
道路两侧的民众们都自觉的站在路旁,高喊着:“一路走好!”
叶初冉听着这一声声的高呼,仿佛十几年前的画面,又浮现在了眼前。
当年叶父出殡时也是这样情形,好多陌生的民众都自发的在道路两侧悼念。
四十分钟后,车队停在了陵园外,一行人纷纷下了车。
义阳其实并不是只有这一个陵园,而这一个恰恰是位置最偏僻的一个,夏晓晓之所以会选择把陈达志安葬在这,回到的原因就是因为叶父的墓碑在这里。
有师傅在,他应该不会孤独的。
纵使夏晓晓伪装的再坚强,在她亲手把陈达志的骨灰放入墓中时,也再也忍受不住,她瘫坐在墓旁,失声痛哭。
叶初冉也是泣不成声,她上前去搀扶夏晓晓。
她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
葬礼接近尾声,众人齐齐站在墓前,与陈大志做着最后的告别。
大家离开陵园时,已经是下午三点。
夏晓晓像是已经哭干了泪水,整个人靠在叶初冉的身上,呆呆的望着车窗外。
“他以后会不会来梦里看一看我?”夏晓晓嘀咕道。
作为一名警察的她,本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唯物主义者,但在这一刻,她却想他要是可以出现在自己的梦里,那也是好的。
叶初冉也把目光望向了外面,沉默了好久,才道:“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