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船之后,容治见李盛袭面色如常,原本按下去的那一点疑惑虽知浮现。
不过当他看到那一碟完好无损的青梅蜜饯之时,他就已经明白了为什么李盛袭依旧脸色苍白,却并未起疹,只是他还是不免多问了一句,“方才的药汤里面为了药效,多加了些黄连,苦的厉害,这才叫人给娘子备了蜜饯,怎的娘子不曾用吗?”
李盛袭听着容治看似关切的话,内心却想着该如何将人打一顿,她柔柔一笑,“妾自小便不能食青梅,每每食用,便会身体不适,面上起疹,故而未曾服用。”
容治故作不知,“竟是如此吗?还好娘子未曾食用,否则再有三长两短,那容某就要寝食难安了。不过,娘子既不能用青梅蜜饯,也该叫人出来说一声,换一盘才对啊。”
李盛袭摇头,“郎君差人为妾熬药,已是叨扰,怎好再麻烦呢?不过一点点苦而已,有什么不能喝的。”
“娘子也太客气了。”容治叹气,松了口气之余,心底五味杂陈。
因为李盛袭的车驾和马夫又在对岸,所以容治便承揽了送李盛袭归家这一重任。
因为男女有别,又只有一辆马车,所以容治又是坐在外头,担任车夫一职。
李盛袭虽然不晕船,但是被容治折腾的也好不到哪里去,好不容易下了船,她也不想说什么,在马车中闭目养神。
只是老天似乎没有想让她安宁。
容治是约的李盛袭用午膳,这么折腾下来,回到清泉山庄的时候也已经临近傍晚,恰巧此时又下了雨,天色便一点一点的暗了下来。
李盛袭素性警惕,敌人帮她拉车,她无论如何睡不着,她虽在车内,但是对于车身的动向却是明明白白。故而,当车子停下来的时候,她几乎是一瞬间就感觉到了。
“怎么了?容郎君?”李盛袭疑惑问道,刚要打开车门,却被门外的人一把制止住,她怎么都推不开车门。
“不要出来。”容治面色阴翳的看着雨中的人,他们做寻常山民打扮,手中拿着各色的刀兵,眼神阴沉锐利。乍一看是匪,但是容治却隐隐觉得,不会是那么简单。
坐在马车中的李盛袭与留今对视一眼,皆是不解。
李盛袭小心翼翼的掀开一角车帘,便与一双凶狠的眼睛对视。
这是为她而来。
看到那双眼睛的一刹那,李盛袭心中就冒出了这个想法。
那双眼睛里面闪烁着杀意与凶光,这不仅是为她而来,更是为了杀她而来。
李盛袭放下了帘子,留今忙问道:“是什么情况。”
“外头有贼人。”李盛袭声音忐忑,仿佛极为害怕的模样,但是她的表情却镇定无比,她摸着手中的戒指,无声的吐出一个“杀”字。
留今眉头紧锁。
“试探?”她低声问道。
李盛袭摇头,这不符合容治的作风。
容治这个人,不愿意伤害无辜,没有确定她的身份之前,轻易不会动杀心。
车外的容治不知两人的打算,他见来者不善,早就摸出了袖中短匕,只是他将手背在身后,所以没人知道。
先礼后兵,他微笑的看着前方的那群人,“诸位可有什么事情?”
那群人却不同容治废话,直接朝马车杀来。容治眉宇一凛,赶忙掏出短匕,与来人缠斗。
平心而论,容治武功极高,想要对付这些人并不难,但是那群人也不弱,而且他们的目标并不是容治。或者说,不仅仅是容治,更有容治身后的马车。
他要顾及马车,又只有一个人,就难免有些分身乏术。容治一时庆幸因为今日的试探,李盛袭的人还留在宛江对岸,如若不然,凭他一人之力,根本护不住许多人。
马车剧烈的摇晃了起来,时不时传来女子的惊呼。但是马车中本该惊慌失措的两人却一个比一个的镇定。
李盛袭死死拽着马车车壁,又轻轻掀开一角车帘,仔细的盯着外边的境况。
那群人每一招都是杀招,不过也不难看出,他们对容治下手虽也毫不留情,但是他们的主要目的却是为马车而来。
李盛袭时不时扣动自己的戒指,暗中助容治一臂之力。
不过容治被马车牵制,李盛袭亦是被马车掣肘,两人都没有办法尽全力,一时之间,还是那群“匪”占尽上风。
为了防止那群人对马车中的李盛袭下手,容治夺过一人的长刀之后,就站在车顶。一时之间,小小的一方马车俨然已经变成了一个擂台,而容治成了守擂之人。
不过那群人并不是寻常匪寇,他们见一时之间动不得马车,便狠心往马身上刺了一刀。
伴随着一声剧烈的嘶鸣,马提蹄而且,整个马车便轰然倒地,容治一惊,赶忙从马车跳下。
而马车中的李盛袭与留今二人,也从车门滚出。
容治赶忙弃刀在地,一左一右拉起两人,他将人护在身后,正要去捡掉落在地上的刀兵,却已经失了先机,对方迎面就是一刀送来。
“容郎——”
李盛袭惊呼,容治赶忙起身,胳膊却还是被划了一刀。
容治看着李盛袭,“我牵制住他们,二位娘子赶紧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