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识破不是林淮竹后,厉鬼便是消失了,沈遂再醒来却不是自己的房间,而是乱葬岗。
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月如钩,风似刀。
入目所及皆是黄土坟包,满地的阴司纸钱,有一张被风吹到了沈遂脸上,配上夜枭凄厉叫声,恐怖片效果拉满。
镇定镇定,这都是假的。
沈遂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给自己壮胆。
在上个梦境中,沈遂发现装有佛门舍利的荷包不见了。
荷包什么时候被偷的,又去什么地方了,沈遂一概不知,估计是那厉鬼搞得鬼。
厉鬼虽然在虚弱期,但这里到底是他的地盘,沈遂没像之前那样激怒他,从地上站了起来。
拍身上的泥土时,沈遂发现鞋子脏得不像样,他皱了皱眉。
这次厉鬼倒是没再幻化成林淮竹,沈遂不知道他憋着什么坏招,一边警惕留心周围,一边朝乱葬岗外走。
直到走出乱葬岗,厉鬼也没有显身。
沈遂现在有些搞不清这到底是梦境,还是厉鬼通过什么手段操控他身体,在他无意识的时候指使他到这里。
倘若是梦,为什么他的鞋底会有那么多泥垢?
沈遂思忖片刻,准备下山,看对方会不会有所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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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葬岗在一处荒山上,说是山其实跟土坡差不多,并不陡峭,也不算高,无人认领的死尸都往这里扔,日子久了便踏出一条路。
月色凄冷,四周树影幢幢,如同山鬼伸出来的手臂。
前方一片漆黑,蒙了一层幕布似的,能见度极低。
沈遂咬牙沿着前人走出来的路,尽量避开草丛,以免惊扰长蛇毒虫。
越走他心越慌,总感觉有一双阴毒的眼睛,在暗处虎视眈眈盯着他。
提心吊胆地走了许久,隐约间沈遂听见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方向传来的。
沈遂停了下来,屏息聆听着周围的动静。
脚步声越来越近。
不多时黑暗中渐渐拢出一个挺拔的身影。
虽未看清对方的五官,但看身高,沈遂便知道来人是林淮竹。
只是不知这是真的林淮竹,还是假的。
不等对方走过来,沈遂叫住他,“站住,先别过来。”
那头的人影真停了下来。
沈遂隔着黑雾一样的夜幕看着那道模糊不清的身影,再次问了一遍那个问题——
“雍正天帝从甘露派将谁带回来了?”
“甄嬛。”
“我先前说你跟她的性子很像,那你是?”
“……钮祜禄沈怀。”
“我给官代君起了一个绰号,这绰号我只在你面前说过一次。”
“死扑街仔。”
三个问题对方都答上来了,沈遂稍作停顿又问,“我不爱吃什么青菜?”
那边的人回道:“秋葵。”
确定对方身份后,沈遂飞奔过去,“好哇,你明知我不爱吃秋葵,你那日还给我夹那么多!”
山间夜风寒凉,沈遂的脸被吹得白中泛青,眼眸却如弦月映水,明朗澄亮。
林淮竹眼睫动了一下,随后移开目光,倒是难得回了一句嘴,“你也给我夹了我不喜欢的青菜。”
沈遂理也直气也壮,“我是哥哥,这事我做得,你做不得。”
林淮竹并未理这话,开口说,“我们下山罢。”
沈遂都糊涂了,“这到底是梦,还是现实?你跟我一样也是莫名其妙来到这儿的?”
林淮竹没回答沈遂的话,反而问他,“你是怎么来的?”
沈遂苦恼地拧眉,半真半假道:“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觉醒来就躺在乱葬岗。”
顿了片刻,沈遂开始告厉鬼的黑状,“你不知道我今晚做了好几个梦,每个梦里你都会拿刀杀死我。我觉得我可能是被什么脏东西魇住了,那个脏东西化成你的模样来杀我。”
听到沈遂这话,林淮竹神色晦暗。
林淮竹掩下眸中的情绪,对沈遂道:“先离开这里,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虽然沈遂还是搞不清自己是不是在梦境,但他觉得林淮竹说得对。
林淮竹来时连一盏灯笼都没拿,他俩只能借着惨淡的月光下山。
沈遂跟林淮竹并肩同行,没走几步耳边响起一道奇怪的声音。
之所以奇怪,是因为这嗓音跟沈遂的一模一样,像是他自己在说话。
“别信这人,他不是林淮竹,他还会杀了你。”
这声音像是贴在沈遂耳边说的,又像是从他大脑发出来的警告。
沈遂心中一惊,左右环顾。
荒山野岭,孤月高悬,除了他跟林淮竹外,哪还有其他人影?
见沈遂脚步慢了下来,林淮竹回头看他。
银霜一样的月辉落在林淮竹身上,映得他面容一片惨白,说不出的瘆人。
“你要信我,因为我就是你。”
“我也被这怪物杀了好几次,你现在没真正的清醒,我们还待在这个鬼地方。”
“所以千万别跟他走,他会再一次杀了你。”
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嗓音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