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似在鼻尖若隐若现,他胃中翻涌顿时没了胃口,这几日还成,初见尸体时他可谓是吃一餐吐一日的,人都消瘦了。卫骧说得甚是,如今吃了又能怎样一见着尸体不得全数吐出来,他只得跟上,“说起此事,你不是说去辽阳跟刘豫借仵作去了吗?人呢?没借着?”
卫骧薄唇微动,“不是带着?”
蔡清不解,“哪儿呢?”
卫骧懒得再与他说话,脚下生风。
蔡清不依不饶,“在哪儿呀!”
“你倒是与我说呀!”
“你与那叫尹姝的姑娘也是这般的,半日说不出两个字来?她能忍得住你这怪脾气?”
“……”
偏院二字说得一点没错,实在是偏,即是有侍从带路,尹姝也兜兜转转走了一盏茶工夫,怕卫骧那头等得急了,她来不及拾掇,搁下行囊便随着侍从折返。
方才来时她见沿路有一道雕花侧门,年月已久,朱门落漆,门扉饱经风霜木也腐朽,折回路上她又不由多看两眼。
她的动静自然逃不出侍从的捕捉,“此地不是姑娘该来的地方,姑娘日后避开些为好。”
他这般说尹姝反倒更为起兴,“这是什么地儿?”
侍从见她问及此地本不愿说,想着是姑娘家的不好沾染这些污物,可又见她双眼几至粘在那道门上了,兴致盎然,生怕哪日真就去了,他迟疑会儿觉着还是倒出实情为好,好叫她歇了心思别生出事端来,“陈尸阁。”
思及此,本以为面前姑娘会生畏悚然,吓得速速离去,可不料她非但不惧,反倒眸光一亮,还作势要往那处去,“诶,姑娘!”这是卫骧带来的人,他自然是不好呵责的,快了两步要去拦她。
忽而沉闷的“吱呀”一声,正巧面前朱门自内推开,另有一侍从提着水筲1从她身侧走过,正要往这陈尸阁中去,门扉大开,尹姝就见入门之处是一处天井,正中间摆了一张木案,有三两个侍从正围着木案摆弄些什么,尹姝这双眼虽时有看岔,可在一事上从无疏漏,她不会认错的,这案子上摆的正是尸体。
“水来了。”那侍从猛地将水筲一放,水晃荡了不少出来,有人俯身舀了一瓢,尹姝一眼就看出他们要做什么,她提起夹裙就往内去,“使不得,这尸体不可润水!”
可还是晚了半步,那瓢水往案子上一泼,浑浊的尸水顺着案沿滴下,湿了一地,竟还能瞥见其中混杂的蛆肉。
这几人是守在陈尸阁的,还不知外头之事,见有生人贸然闯入,还是个女子,顿时勃然,“你是何人,竟敢擅闯此地!”他见着了尹姝身后之人,甚是不悦,“杨赤,人是你带来的?你不知这是什么地方吗,若是蔡大人知晓,定要问责,还不将人带出去。”
“不是,我……”杨赤为难,“姑娘该走了,此地待不得。”他见尹姝不语,正屏息凝眸死盯着案上的尸体且面色极沉,就知坏了事,怕不是这尸体将她吓着了?完了,这叫他如何交代,他不好拉扯,又提声唤了句,“尹姑娘!”
而此时的尹姝眼里哪还有旁人,她将略扫了眼尸身,眉间是化不开的愁容。
这是一具无头尸,看腐败程度应当有六月之久了,显然见骨,更诡谲的是,还是具碎尸,双腿与双臂与身子断开,如今看着还算完整也不过是因被人拼凑在一起的,断开处肉刺丛生,白骨也被截断,可见是被钝器生生砍断的。
也不知尸体是从哪里寻到的,生蛆生得厉害,方才被水冲散的那些也不过是一鳞半甲,尸身之上也死了不少蛆,密密麻麻有些渗人。尹姝见此眉头也未舒展开过。
尹姝掏出一块棉帕在众人还未回神之际便覆在方才被冲洗的那只断臂之上。
陈尸阁中的侍从见她非但不走还碰了尸体,怒火中烧,“做什么!快些放下!”
尹姝解释,“验尸前尸体尽少沾水,若要清洗,也需用酒醋。”
侍从哪里听得进去,见她非但不走,还在此指手画脚的,险些刀也使出来了,“将她带下去!”
“吵吵嚷嚷的在做什么!”天井与正门的外廊相接,凭借声响就能辨出方位来,自然也能辨出来人是谁。几个侍从一一揖礼,“蔡大人。”
先入院的正是蔡清,他正要呵斥两句却见里头还有个熟悉的身影,不免一愣,“尹姑娘?”他又瞠了杨赤一眼,不是叫他带人去厢房吗,怎么带到陈尸阁来了!他身后可是还有个罗刹!如今将人带出去也晚了,见身后的卫骧左脚已迈了进来,蔡清面上一窘,“那个……怨我,没将人安排妥当……”
卫骧自然也看见了尹姝,见她在此并未意外,“你倒是动作快。”
蔡清一滞,何意?快?谁动作快?
尹姝乖顺行礼,“见过卫大人、蔡大人。”
“杨赤,愣着做什么,还不将人带出去!”见杨赤傻愣愣站在那儿,蔡清气不打一处来,这尸体他见了都要吐上一日更别说尹姝了,届时他可讨不到好果子吃。可当他视线往案子上瞥时,顿然一惊,“怎么缺了一只手!”
几个侍从垂眼一看,后背发凉,方才还在的,眨眼的工夫竟没了。
蔡清也没了平日不恭的腔调,正色厉声,“去哪儿了,你们怎么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