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最开始也百思不得其解，后来骆山土匪头目说的那些话让孤心里隐隐约约有个想法，但当时觉得这想法太骇人听闻，所以孤逼迫自己打消了这想法。直到孤查明解城赈灾钱粮案中那些粮食和银子的去向后，才让孤最终肯定了自己当初的想法！”
永祐帝坐在高高的御座上，脸色黑沉得可怕。
姚立仁此时反倒镇定下来，神色自若地看着说话的沈长璟。
只有成王再怎么假装镇定，都无法掩饰在朝服下瑟瑟发抖的身子。
“说到那份奏折之前，我们先大概说一下格森尔给左相大人的密信里说了些什么，那密信里格森尔代表他父亲鲁哈答应姚相，在荣恒打开斩天关之后，他就带着三十万突蛮兵进入天岭七洲开始大肆屠杀，只有这样才能让父皇、让朝廷相信西北边关的的确确告急！”
“为什么要做出这份假象？因为我们的左相国大人要为他的亲侄子——孤的大皇兄成王殿下捞一个泼天的大功，为成王殿下通往太子之路，奠定一块不可动摇的基石！”
“试问有什么功劳可以与救下七洲百姓、将失守的边关七郡和斩天关从突蛮人手里夺回来这个泼天功劳相比呢？对，这就是他们打开斩天关放突蛮人占领天岭七洲的真正目的。”
“所以朝廷得到的军报上斩天关失守比实际失守的时间提前了整整一个半月，因为他们要等孤的大皇兄前往西
北边关，这场戏才能继续演下去！”
“但他们没有料到，朝廷商议决定、调集钱粮费时有些长，大皇兄出发后又因同行的粮食辎重拖慢了速度，而这个时候却已经有军将看不下去天岭七洲百姓被突蛮兵肆意屠杀，所以不顾荣恒不战的军令而带兵抗击。”
“父皇，对不起，孤有点激动，把话又说远了。我们再回头说谭大人那封奏折的事，那封奏折为什么要被人故意压下来，不交给父皇看见？因为在与突蛮人的交易中，鲁哈答应等成王殿下一到西北边关，他们突蛮兵就佯装闻风丧胆，自动退出天岭七洲，退回到斩天关之外。如此一来，成王退敌三十万的功劳就是妥妥的了。”
“可是换取鲁哈这样做总是要付出报酬的！那么左相国大人给突蛮人的报酬是什么呢？突蛮人最缺的是什么？对，粮食，所以左相国大人给突蛮人的报酬就是粮食和钱。可那么大一笔粮食和银两从何而来？”
“当然孤相信左相国大人自己肯定拿得出来，可他怎么可能自己掏腰***来支付这笔钱粮呢？恰恰这个时候他看见了谭大人关于解城地动的奏折，孤猜想当时左相国大人定然是欣喜若狂吧，有种瞌睡遇到枕头的意外之喜。”
沈长璟将堂下各位大臣的神情看得清清楚楚，眼见几位性直的言官就要提出质疑，他立即接着说了下去。
“对，没错，姚相的心
情是欣喜若狂，因为他正在发愁答应鲁哈的粮食和银子还没有着落，老天就给他送钱粮来了。孤看见有些大人已经恍然大悟了，他们已经想通了其中关窍。”
“对，就是解城赈灾钱粮，可是钦天监谭大人是个有真本事的人，他夜观星象，提前预知了解城这场地动，并上奏折给皇上，提醒皇上提前预防。这怎么行！提前预防之后，岂不是就没有了后面赈灾的钱粮？即使有，也会少很多，怎么够支付答应给鲁哈的数额呢？所以，这才是谭大人那封奏折不见了的真正原因！”
今出来的每一件事情都是骇人听闻的，朝中大臣都已经发不出惊叹的声音了，只是神情复杂地偷偷瞄看着姚相和成王。
姚立仁自从知道大势已去后就表现得特别镇定，已经不反驳、不申述、不辩解了，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平静。
既然已经开了头，沈长璟就绝不会半途而废，还给姚立仁留下翻身的机会，“左相国大人扣留了谭大人的奏折，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还阻拦了谭大人企图觐见皇上和其他能够直见皇上的官员，谭大人眼见地动的日子就要来临，迫不得已一个人跑到解城去找县令，但他没有皇命又没有内阁文书，县令把他当疯子给撵了出来。”
“或许老天开眼，就在谭大人绝望之时，遇上了一位年轻公子带着十几个侍卫，公子相信了谭大人的话
，命令自己的那些侍卫立即走街串巷地通知解城所有百姓往南门去躲灾，因为解城当日的确出现了天狗食日的异象，所以百姓们很容易就相信了侍卫们说的话，在那位公子和他手下侍卫的带领下都出门避祸去了。”
“所以事实上解城地动，百姓们性命无忧，只是房屋受到了些损害，地里粮食被毁，朝廷只需要拨给十万石粮食帮助百姓们熬过开春前的两个月，春耕后他们就能自食其力了，另外再拨付一万两银子帮助百姓修缮房子即可。”
“但是朝廷收到的消息不是这样的，内阁写上来的节略是解城百姓死伤过半，房屋尽皆坍塌，所以父皇才会从耿、济两州各调集十五万石粮食，又从国库拨出十万两白银用于解城的灾后重建。”
“可是这些钱粮根本就没有运往解城，解城受灾百姓不仅没见到一粒米、一文钱，反而还因灾难而增加了赋税，所以才有了骆山土匪的出现，他们都是被逼得没法活了的解城灾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