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麻子，你可想好了，三七分已是我们知府大人看在你忠心的份儿上给出的优惠，你若不愿意，多的是盐商想与我们知府大人合作！没有我们知府大人发放通行证，你那一船船的私盐走哪儿都会被查。”
一个谄媚的声音小心翼翼地说道：“何县令，真不是我不识好歹啊，如今盐工难找，工钱就给得高些，又加上雍城那边的私盐往我们这边运，还压价，两下一挤兑，赚得少。我手里这三成，连本钱都不够了。何县令，你好歹帮我们在知府大人面前辩解几句，看能不能多给我们一成的利润？”
“呸！”那阴恻恻的声音里怒火更甚。
“杜麻子，你诓别人可以，可别拿这些话来诓骗我，你当我不知道，那些盐工都是被你关押起来的人，一天给两顿稀粥把命吊着不死就可以了，没日没夜的给你淘沉盐块，屁的工钱。人心不足蛇吞象，你这点小把戏也敢在知府大人面前耍！你活腻了吗？”
那谄媚的声音终于诚惶诚恐起来。
“何县令，不是我贪心，实在是我手下还有那么多兄弟要打赏，到最后我手里剩不了几个钱了，所以才动了这心思。”
“你手下那几个穷酸兄弟算个逑，你以为这七成就都到了我们知府大人手里吗？我们大人那才是上上下下都要去打点好，否则哪儿有你们这些私盐船那般顺顺当当地在漕运上跑？”
“是、是、是，小人贪迷了心，不该这么不知足，何县令，你回去就别告诉知府大人今儿见过我杜麻子了，这儿是一点辛苦费，望何先生笑纳。”
那阴恻恻的声音冷哼一声没再说话，杜麻子讨好地说道：“何县令慢走，有事尽管吩咐小人就是。”
脚步声渐渐远去，好一会儿后才听见杜麻子从门前走过，愤恨地对手下人说：“他妈的，汪久齐和何扒皮都他妈的一丘之貉，全都不是东西！就给开了个通行证书就拿走了我们所得银两的七成！幸好这私盐一本万利，否则咱们连粥都喝不起。”
手下笑着安慰：“杜爷英明，带着兄弟们做上这无本的买卖，三成就三成，一年也是几百万两银子的收入，够咱们兄弟们过上好日子了。”
此时的杜麻子早没有了刚才的谄媚，阴沉了声音说道：“三成，一年都是几百万两银子！那七成呢？那可是上千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啊！就这样拱手送给了人家。”
杜麻子把胸口拍得“咚咚”直响，“我这心烧痛啊！”
手下小心地安慰声慢慢远去，这边雅间里祁伟复原了那副画，房间里一时寂静无声。
季帆好不容易地止住了因激动而颤抖不已的双手，沉声说道：“邑州知府汪久齐和县令何文志是同窗好友，永祐四年两人一起科考，汪久齐当年中第，而何文志落选，汪久齐任户部侍郎的时候，何文志成了他的幕僚，汪久齐外放到邑州任知府，就花银子给何文志捐了邑城县令。”
沈长璟冷冷说道：“国之蠹虫，狼狈为奸！”
秦思语淡淡说道：“这还只是邑州私盐一项，从杜麻子这一个盐商身上贪污的银子，冰山一角而已。”
季帆已经平息了最初的愤怒，平静问沈长璟：“公子知道大宛国一年税收多少银子吗？”
沈长璟缓缓摇头。
“一千八百万两！”
沈长璟不可置信地抬头去看季帆，季帆非常肯定地颔首。
“子安啊，这还只是账目上反应出来的数字，实际上真正入库的银两不到这数额的一半。”
沈长璟不解：“那些银两呢？”
“被各部官员以各种理由挪用、支借，大宛国的京官们日日想的就是怎么将国库的银子掏出来装进自己的口袋里，只要进了自己的口袋那就是他的了，没有还回去一说。”
沈长璟默默地蜷紧了自己的拳头，哑声问道：“皇上呢？他不知道吗？”
季帆苦笑：“当今陛下从来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亲政过，陛下的政令连勤政殿都出不了，你又如何指望他能拨乱反正？”
思语接过了话：“季先生太过悲观了。据小女子所知，当今皇上前不久收回了禁军控制权，后又同时收回了京畿守备军和京兆衙门两个部门的指挥权，焉知皇帝就没有想要拨乱反正的心？”
季帆沉吟片刻，笑了起来。
“秦小姐所言极是，只要皇上有拨乱反正的心，咱们就不怕等。更何况皇上之后还有子安这些青年才俊，大宛国的希望就在他们身上了。”
季帆只道沈长璟的姓名就叫子安，他看出了沈长璟的不凡，却一直参不透他的身份，只知道沈长璟非池中之物，将来一定会有翱翔于天的才干，所以才那么悉心教导于他。
“先生，”沈长璟小心地开了口：“你怎么看当今太子？”
季帆不甚在意地说道：“当今太子从出生我就没有见过，但从他人口中所了解的就是草包一个。”
“那么当今皇帝手下三个儿子，太子已被你排除在堪当大任之外，其余两个你看好谁？”
这已不仅仅是在妄议朝政了，谈及的是大宛国皇位继承者，实属大逆不道。
但季帆一生都身在朝政中，也没觉得不妥。
“大皇子聪慧有余，仁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