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语笑着说道：“我也不想睡了，你不用陪着我，我知道你惦记着你路上还没看完的书。”
沈长璟一笑，见她确实没有再想睡觉的意思，又叮嘱了几句，自己先去李余书房继续看书。
如今他走哪儿都带着书，仿佛要将过去错失掉的十六年学习光阴一一补足。
李余府上人不多，院子也不算大，但井然有序，思语猜想庆伯应该是个忠仆，否则以李余那性格，别说管理府中家务，自个儿的生活都成问题。
一个院子走走停停看看，很快就到了李余下值的时间，思语这才往回走，老远就听见李余的大嗓门。
“庆伯，客人来了吗？”
庆伯一溜儿小跑迎了上去，接过李余手里的马鞭递给李忠，又从小厮李诚手里接过用凉水浸过的巾帕，看着李余净了面拭了手，才说道：“晚膳前都到了，现在都在老爷书房等着呢。”
李余大踏步往书房走，“行，我这就去见他们，我刚才让李忠交给厨子的江团鱼让灶上的人打起精神做好吃些，用来做公子的宵夜，若公子进得多了，我有赏。”
庆伯连忙答道：“主子昨儿都交代过了，今儿晚膳的鱼，小公子很是喜欢，秦小姐也夸赞，说是要让主子帮忙找个手艺好的厨子带回去。”
李余脚步一顿，“是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呢！殿……公子现在只能吃鱼，他们那别苑能有什么好厨子！明儿我就送去。”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书房门口，李余便说：“庆伯你去忙吧，李忠守在门口，别让任何人靠近这书房。”
庆伯和李忠都恭敬应了“是”，庆伯赶着去灶房吩咐事情，李忠守在门口反倒没那么小心，他知道以他家主子那深不可测的功夫，没人能靠近书房偷听而不被察觉。
书房内，沈长璟一见李余进来就说：“阿语不喝其他的茶，明儿你在府上备上花茶。”
思语没想到沈长璟一直惦记着这事，便笑道：“我喝的都是自己配的花茶，下次李大人到别苑去时记得带些过来帮我备着就是。”
李余恭恭敬敬地应了个“是”，此时并无外人，李余作为沈长璟的家奴就规规矩矩地站着。
沈长璟看了一眼侍立的李余，说道：“坐下来议事。”
思语暗自松了一口气，此时的沈长璟在保留太子的威仪时更需要谦逊，如此，方能留住人才和人心。
李余行了一礼后跪坐下来，“钱掌柜和祁伟，我都通知了，他们会按时前来见公子的。”
他说完，从怀中小心拿出那枚玉佩，双手呈给沈长璟。
沈长璟接了，偏头问思语：“前日你说本想借着袁松月的薰庐收集华都消息，如今我们手里有自己的店铺了，你有何打算。”
秦思语笑了起来：“我还不知道你那些产业到底有些什么，等见了人再做打算。”
沈长璟颔首，又问李余：“关于母后留给我的这支卫队，你了解多少？”
李余摇头：“当年小姐在弥留之际交代得匆忙，只说那些钱财和人都留给你，希望将来能保公子平安活着。”
秦思语不解地问道：“先皇后既然给你提过有人可以保长璟平安，为什么这么多年你都没有动用这些人来保护他？”
沈长璟低声说道：“不怪他，那些人只听令于我一人，李余根本调动不了他们，之前李余向我提及时，那个时候我觉得很荒唐。”
说到这儿他停顿下来，起身走到窗前抬眸看远处天际落霞沉默不语。
房中其他两人都安静地看着他，并不打扰。
半晌，只听沈长璟仿佛是自言自语，“那时候的我以为，即使母后离开了，我还有父皇和皇祖母，根本无需他人来保护我，所以李余每一次向我提及此事，我都不以为然，完全没有放在心上。那个时候我是真的以为自己一辈子都用不着这些钱和人。”
他在黄昏的余晖中半回首，“阿语，我是不是很傻？”
思语走到他身边一起眺望被落霞染红的天边，低语：“不是你傻，那是你纯真的天性使然。但人都要成长，如今你长大了，所以能分辨出人心好歹。”
“可是这代价太大。”
思语收回目光落在沈长璟蜡黄的面容上，那是思语今早出门给他化的妆，突然展颜一笑。
“将来你可以让他们付出更大的代价，不是吗？”
沈长璟看着她，脸上也慢慢浮现笑意，颔首道：“是！毕竟我还活着。”
思语冲他眨了眨眼睛，两人心领神会地笑了起来。
李余见状走了过来，可怜兮兮说道：“你俩能不能不打哑谜？我可一句话都没听懂。”
两人渐渐敛了笑，沈长璟看了眼满脸期待的李余，淡淡说道：“你无需明白。”
李余无可奈何，“你是主子，你说了算。”
思语问道：“你是怎么通知他们的？”
“我到了四通钱庄，把玉佩拿出来，说‘主子要见他们’。”
思语惊讶道：“就这样？”
李余笃定地点头：“就这样啊。”
思语和沈长璟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见了不可置信的表情，沈长璟最先问了出来：“谁告诉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