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由头做什么。
果然姚氏叹息道:“舅母已纵容你太多次,可惜你总不记教训。事到如今,舅母也只好敲打你一番了。”
“——罚表姑娘在弄玉小筑禁足一日。”
禁足一日?这般轻巧?
周瑭还不懂情况,身旁的薛萌却脸色泛白。
“二房那个疯子,昨儿不是刚被关进了弄玉小筑么?”薛萌急道,“若他发起狂,伤到表妹,可怎生是好?”
周瑭大睁双眸。
……他要禁足的地方,还关了一个疯子?
“那毕竟是你二兄。”姚氏不赞同道,“身为兄长,哪有伤害幼妹的道理?”
薛萌咬牙:“话虽如此,但昨日那疯、二兄发病,可是生生咬掉了家仆的耳朵。现在他正发着疯,只怕……”
周瑭耳朵也被人咬了一口似的,火.辣辣地痛。
“宽心。”姚氏慢声细语,“若你二兄真伤了幼妹,那他自然也不配做这侯府的小郎君。”
周瑭懵懵懂懂地察觉到什么。
怎么感觉,姚氏不像在针对他,倒像是在针对那个疯子二表兄?
“带下去吧。”姚氏温温柔柔地发话。
仆妇带着两个丫头走到周瑭面前,阴影如小山般笼罩了他。
*
去弄玉小筑的路上,周瑭从她们口中听到了不少那位疯子二表兄的传言。
她们说薛二公子“茹毛饮血”、“发起狂来六亲不认”,有时把自己弄得鲜血淋漓,有时又莫名其妙大笑起来。疯疯癫癫的,整日吃药也不见病好。
墙角有一只死去的幼兔,白毛脏污,凝结着干涸的血。
周瑭只看了一眼,就赶紧别过头去。
“看看这二公子造的孽。”仆妇心有戚戚,“别说是一只兔儿,就算是亲弟弟,二公子也照打不误。还好那次二爷手快,否则就要出人命喽……”
周瑭心里小鼓咚咚地响。
仆妇口中的“薛二公子”,让他想到了《奸臣》的主角。
书里没提过薛成璧的童年,只知道他姓薛,离家前曾在家中小郎君里行二,亲近者唤他“薛二”、“二郎”。
同一个称呼,书里那个薛成璧是个端方君子,怎么侯府里这个薛二表兄,却如此狂躁暴虐?
正想着,便到了弄玉小筑。
小筑坐落在荒园中,有四五间旧厢房,窗柩破损,蛛网暗生。
寒风穿堂而过,周瑭瑟瑟发抖。
他挪着步子迈进门槛,看到灰墙的蛛网下错落着几个褐红的掌印,像小孩或者女人冤死前的血手印。
仆妇只觉周瑭那只幼嫩的小手在瑟瑟发抖,低头一看,小团团脸色煞白,头顶小揪揪蔫哒哒的,歪了半边。
仆妇心头一动:“可是怕了?”
周瑭抿唇摇头。
或许是因为不擅长撒谎,半晌他耳朵尖尖泛起烧红,又轻轻点头。
仆妇目光微软。
她屏退两个丫头,亲自把周瑭送进一间堆满破旧家具的厢房,蹲下来,低声嘱咐。
“这间厢房二公子不常来,高处的衣橱只有小娃娃能爬得进。小娘子躲上一躲,明日午时,奴婢自会接你离开。”
周瑭讶然,抬起眸子与仆妇对视。
仆妇目光慈祥,不像在诓他。
周瑭点头,真诚道:“谢谢嬷嬷。”
仆妇一愕,仔细端详他。
都说表姑娘是个天生痴傻的,可眼前这小团团口齿清晰,嗓音甜甜糯糯,任是哪位老人家听了都要心软。
怎会被老夫人丢在角落里,不闻不问了这么些年?
仆妇神色复杂地离去,门扉咯吱合拢,弄玉小筑里只剩周瑭一人。
……还有那个疯魔的疯表兄。
周瑭依着仆妇的话,轻手轻脚爬上了堆叠的椅子,藏进了高处的衣橱。
他蜷成一团,忍下饥饿和寒冷,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现下,他的表亲们应当在温暖如春的暖阁里,吃着各色糕点吧。
周瑭一点点蜷紧。
他好想吃饱、穿暖。
他想在这个朝代立足,好好地活下去。
再醒来已是掌灯时分,京里万家灯火煌煌,弄玉小筑漆黑如墨。
周瑭快六个时辰没用饭了,浑身虚软,五脏庙火烧火燎。
他把衣橱门推开一条细缝,就着月光,在门边看到了仆妇送进来的食盒。
周瑭很怕外面那个疯子二表兄,但更怕活活饿死。
他小心翼翼地爬出来,一点声音都没发出。
食盒几乎比他这个五岁小孩还要沉重,抱起来颇为吃力,晃晃悠悠的。
香气从食盒的缝隙中泄露出来:胡饼、火腿炖肘子、奶油松瓤卷酥……
周瑭整个人都泡软在了对美食的幻想里。
偶一抬眼。
却见面前的房梁上悬着一条白绫,有个人吊在白绫上,衣摆被月光晃得惨白。
“……!”
周瑭浑身一炸,一个松劲儿,手里食盒“哐”地砸落在地。
巨响撕碎了寂静的黑暗,仿佛惊醒了潜藏其中的鬼魅。
周瑭吓出了满身的凉汗。
然而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