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从厨房重新出来,看到的就是银小心翼翼地剥掉葡萄的外皮,捧在指尖递到老师唇边的场景。
馆内鸣子则低垂着眼看着电脑屏幕,双手敲打着键盘,时不时偏头吃一颗葡萄,像是什么神仙帝王。
……算了,反正她根本也不在意我对她好还是不好,就像是代偿的工具一样,如果能够服侍周到的话就留在身边……
那个中岛敦也是这样的吗,在老师离开的这段时间,跟他也度过了这样的一段时间吗。
芥川龙之介低垂眼睑,掩下眸中的失落。
既然对她来说谁都是一样的话……
他沉默良久,才缓慢地坐到少女的对面,缓缓开口:“老师……我今天遇到了、一位自称认识您的人。”
馆内鸣子抬眼看了他一眼,清淡如水,像回应又像是敷衍,又落下眼去。
“他说……他叫中岛敦。”
馆内鸣子毫无钝涩地敲打着键盘,偏过头去喝了一口银递来的凉茶。
芥川龙之介说不上来这种平淡的反应到底是好是坏,他继续说着,像是例行公事的汇报,丝毫没有感情的语调冰冷:“他称呼您为‘金船香知子’,并且指着您的照片很笃定地跟我说他认识您。因为他说了些……以前的事情,故我觉得有必要跟您说这件事。”
馆内鸣子按下发送键,淡淡地“嗯”了一声。
意味不明地,芥川龙之介犹豫地出声:“嗯是什么意思呢,您的意思是您确实认识他,是吗。”
“大概吧,”少女抬眼,冷淡的眸光似乎轻易地能够看懂深层的思绪,将他剔开来翻覆一顿,“你想要什么样的回答。”
“如何说……您说我要怎样?”他几乎有些悲怆的怒意,得到这个肯定的回答,他的心里就泛上一层苦涩的薄膜。
这些不被老师提到的日子,本以为就像是她的过往一般是不能够擅自窥探的,触及到脆弱或者朦胧的地方,对她来说或许是一种伤害。
但就是这样闭口不谈的担忧与体贴,却在那位离奇死亡又莫名地找上门来的干事的唇中成了什么“独特的记忆”一般。
居然还要通过他来引荐,如同什么心照不宣的秘密一般吗?
就连这令人失魂落魄的死亡,让在他人的视角里,更是一种可笑的独特的相处时刻。
“吹风机”这样的暗号式嘲弄,难道他还要觉得是种可爱的视角不成?
到最后弄得好像他才是不解风情的人,在这里什么也不知道地胡搅蛮缠一汽。
“我想要什么样的回答?我只想要老师您的坦诚相待,哪怕是…哪怕是随口一提也好,”他颇无力,脸色冰冷而苍白,“而不是让我这样地担忧后,又被人嘲弄的话语拽着到您的面前询问。”
难得的低气压,馆内鸣子缓慢地合拢电脑,开口:“有必要吗?”
“芥川龙之介,你对我是无话不说吗?”她问话的语气太过于平淡,甚至于如窗外青烟一般的雨雾,“你的工作、任务、一切的一切,也都没有交付给我,虽然我也没什么兴趣。”
芥川龙之介:“这不一样……”
脱离工作后,她喝了一口水,身上清冽又慵懒的气息,甚至于略显散漫,“我没有给你安全感,所以你会这样地担心吗?”
芥川龙之介:“我……”
“就算我说一千遍‘我不会离开你的’,龙之介,你还是会不安地出声,渴望我的回答,我们之间的距离也不会拉进哪怕一公分。”
馆内鸣子:“我跟他已经结束了。”
芥川银:“老师……你、这句话虽然很让人安心,但说得很奇怪。”
少女缓慢地起身,搬起电脑走到楼上,在一半的台阶处,她清瘦的身影如同窗外飘摇的梧桐树。
芥川龙之介有些挫败地抵着额角,沉默寡言片刻,他抬起头,懊恼又茫然地看向旁边的妹妹,“我……我是不是,态度太过于冒犯老师了,我……”
“哥哥,你只是爱老师心切而已。”
提到这个,芥川银倒是很快地捕捉到信息的重点,选择跟着哥哥站在统一战线。
“谁知道那个中岛敦是谁,安的什么心,要是贪图老师的财产,骗财骗色怎么办?要是要挟老师只能够在小黑屋里面写书,给你们Port Mafia创造业务额,只能够写他指定的题材怎么办?警惕一点是好事,说实话……我也不想照顾老师的事情被别人代替……”
说着说着,银也开始惆怅,心情肉眼可见地低落。
这对兄妹在想到同一个问题时有着惊人相似的危机感。她也开始焦躁不安,想着万一有个什么其它温柔美丽的大和抚子在楼下开一家甜品店,用甜品券威逼利诱老师享用她的甜点怎么办?
那么这个女人一定没有她温柔懂事体贴又话少,一定是外面花里胡哨骗小孩子拿去卖的那种可恶的卖牙婆,漂亮的外表下是蛇蝎心肠,杀人如麻毁人不眨眼。
到时候老师天天去吃她的甜点,那个女人又给自己炫耀地说银也吃一点吧、这是老师最喜欢的款式,又该怎么办?体贴的自己不吃显得小气又嫉妒,吃掉了万一死翘翘了以后怎么办?
人都是有独占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