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愤怒, 真的是很难得。
只是……
这一切虽然都是自己特意逼出来的,但在看到他这么愤怒的时候还是让琴酒感觉到心底深处的些许不舒服。
不过,这些都不是什么问题。
现在他真挚情感的流露才是开始解决问题的最佳状态。
他重复了一遍北原时愤怒之下的问题, 说了那么多, 最终只不过是在问自己的目的,“我什么意思?”
琴酒的眸子微敛,他低低的笑了出声, 他的声音压低, 那张好看的唇就在眼前一张一合, “你不是一直在想要我给你一个回复?”
“答案我可以给你, 只是这场游戏的代价……”
“你不一定能够承受得起。”
什么意思?
眸中那因为压抑不住在不断翻腾着的怒意在这个时候停滞住了, 为什么琴酒会在这个时候忽然间提起这件事情, 还是在这种地方。
北原时不明白琴酒这么做的理由。
眼中的疑惑可以说是显而易见,北原时不明白,他也没有想要隐藏的打算。
“代价?”
怒意已经彻底的褪去了,北原时垂下眸子思考着这个问题,“你指什么?”
他们口中的这场关于感情的游戏,自己需要付出什么所谓的代价吗?
不过就是输赢而已,严重一点, 大不了不就是付出生命的代价罢了。
他缓缓开口, 平静的眼眸倒映着琴酒的整张脸, “我的这条命?”
看着琴酒的那张脸,北原时在心里想着,如果琴酒真的能够将自己赢到这种地步,那也是他的本事, 顺从本心, 以及他最后的结局, 说到底不过就是一条性命而已,赔了,就当做是陪了他,也无所谓。
当然这个前提是,如果他真的能够做到的话。
“哈?性命?”
琴酒只是笑着,因为北原时此刻已经冷静的模样,他放开了自己的压制,收回了力气。
一只手伸到北原时的背后,他整个人此刻也都完全移了过去,像是站在北原时的背后将人紧紧抱住一样,而另一只手此刻拿着自己没有收回去的伯/莱/塔,那只手此刻正在将伯/莱/塔往自己的手上送。
琴酒的动作可以说是莫名其妙,但是北原时也没有阻拦,他只是想要看看这个家伙究竟想做些什么。
伯/莱/塔被送到了北原时的手上,让他的手拿住木仓并让他拿住了木仓,手指也老老实实的放在了扳机处,北原时蹙起了眉,不过琴酒似乎是因为还要说些什么,所以暂时并没有动手做些什么。
“我知道,你不害怕死亡,一条性命而已,对你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
“虽然我不知道你究竟是为什么会有这样可笑的想法,但这是不容置疑的事实,你害怕的无非就是在生的时候让自己的这双手上沾染上了罪恶,然后在死后落入地狱之中。”
“毕竟这样,你就见不到你想见到的人了。”
“维持着恶心的虚伪假面,将自己打包成一个好人,让自己整个人都是干干净净的,所以,就算是你真的恨极了一个人,你都会忍耐下来,明明在心里恨不得他去死。”
对于他的做法,但凡他是一个正常的好人,琴酒都能理解并接受,因为他们的心里就是这么想着的,琴酒其实并不厌恶那些真正的好人,当然不厌恶他们并不影响自己杀掉他们。
但是他的想法,琴酒不能理解。
从还是孩童的时候就是这样,明明自己的心中恶意翻腾,最后选择忍耐下来,却只是执拗的为了死亡之后。
琴酒是个恶人,在北原时的眼里就是个注定会进地狱的恶人,他自然不能理解北原时这种莫名其妙的坚持。
他曾经以为这个人是被某种教义给洗脑了,他也因为好奇去找过并且问过,但是事实告诉他,他对那些都抱有嗤之以鼻的态度。
不是这个原因。
说起来,这个人的身上从自己见到他的时候就充满着谜团。
明明是一个从婴儿时期就被抱回孤儿院养大的孩子,甚至在明面上可以说是从来没有怎么出过孤儿院的门,他脑子里的那些想法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但这就是事实,当年的自己见到的就是这样的一个孩子,和现在一样。
“我伪装的从来都不是好人。”
对待琴酒说的话,北原时只是轻轻的蹙了蹙眉,然后很快就舒展开来,真正意义上的好人,他已经试过了,根本行不通,就像是个笑话一样,他用了一辈子去践行善意,只为了在死后见到自己在意的那些人。
又或者说,他只是为了一个虚假的希望活了一辈子,仅仅只是为了给活着的自己一个寄托而已,天堂也好,地狱也罢,其实他并不相信,一个人死后意识难道不该被完全抹灭吗?
看不到了,结果还重要吗?
根本不重要,他只记得自己在被深海中的漩涡卷进去的时候是很开心的,当时他以为这样就已经够了。
可是呢,自己最终的结果却是落到了这个不知道算是什么的世界里,以一个婴儿的身份,孤身一人,这是一个新世界?他在意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