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崎浩人并非是随口乱侃, 而是在恶意诱导。
神器的一切都来源于本心,他的所有言论都是朝着动摇神器的心去的。不管是夸奖或者教导螭的时候,还是如今被抓在松器手中时还不忘挑衅他们。
他最擅长的便是用言语来找出他人心中的漏洞, 反复挑起神明最隐秘之事的盖子,让神器对自己的过去产生疑问。
我的家人是谁?我的朋友是谁?我生前是什么样的人?
我是善人吗?我是恶人吗?
我, 是怎么死的呢?
是谁杀死了我!
我又因何而死!
在名字的压制下, 神器不会朝这方面去思考,诸神也保持着缄默。
神明对神器最初的感情是怜悯, 收养游魂的举动是出自怜悯, 因为知道了他们的记忆, 又进一步对他们产生了怜爱之意才会宠爱神器们。
不论哪个神明都不愿让他们回忆起自己的过去,宇迦过去也是这么想的, 而在理解了与“天之理”相对应的“黄泉之理”后他才明白。人如果无法面对自己的过去, 就会裹足不前, 所以他选择了告诉神器他们的名字,唤醒他们的记忆。
若是不踏出这一步,他们便永远有一个致命弱点,也就永远受制于天照。
他虽然说了死亡是只可承受一次的痛苦,但也确实是他将这份痛苦再次掀出。不论是什么理由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不同的人会因为不同的经历而选择不同的道路,神器也不例外。有的能直面过去, 例如自己选择了牺牲,没有半分后悔的松本;有的会沉溺于生前的苦痛中失去判断能力,例如没有丝毫准备完全是因为歹徒恶意报复警察而意外身亡的觅本。
在过去,藤崎浩人和神明对战时也会蓄意诱导他们的神器, 迫使神明不得不抛弃神器, 最后只能毫无武装地, 甚至是带着“恙”和他对战。
可这次不一样, 羽椿是只千年的狐狸,对于他那套见得多了,在场的两个神器中,松本是早就接受了自己的死亡,就算是螭对他下“毒”也没有用。而缘本对生前记忆这种事更是已经麻……已经觉得平平无奇了。家里七个神器,只有他还没唤醒却又每次都得指挥“狱”,早就习惯了。
他现在处于:“嗯,我知道我死了,你说说看我怎么死的?”
那是一种谜样的从容。
*
羽椿的云从天空降下,落在一处大楼的天台上,他还要回去处理事务,不能跟着这趟计划外的行动了。
宇迦伸手揉了会他弯腰凑到自己面前的脑袋,熟练地捋了捋他耳尖上的毛:“辛苦你了。”
“我会把家里打理好的,宇迦大人今天会回来吗?”
“当然,”宇迦想了想,松开手的同时说道:“我想吃大阪烧。”
“是,我会转告给厨房的!”
狐狸神使精神奕奕地返回了高天原。
已经将脑袋靠在松器手上的藤崎浩人打起了一点精神问道:“这是横滨吧?混乱的自治地带,连我都不想来玩的地方您倒是熟门熟路地。”
“神明行走于世,怎么会对信徒出身有地域歧视呢?”宇迦说着转身看向出现在天台出口的森鸥外,露出了一个堪称灿烂的笑容:“我说得对吧,森鸥外。”
森鸥外顿了一下,他怎么不知道神明突然就对自己那么亲切了。
但是没关系,不妨碍他热情招待神明(福运)。
他一边张开双手朝宇迦走来,一边夸张地赞美着:“您说的是,宇迦大人。您一向是那么慷慨大方,且博爱慈悲。相信这世间有您的庇佑,人类的未来将会更加美好!”
直到他走到自己面前宇迦才摇了摇头,“太假了一点,森鸥外你的语言艺术研习还不到位。”
“您说的是,我会继续努力的。”森鸥外有点尴尬地咳了一声,转头看向还被抓着只露出了一个头的藤崎浩人。“这位就是需要处理的人了吧?”
“嗯,人类的身份目前是高三学生,名字是藤崎浩人。”
森鸥外端详了一会还有精力瞪他的藤崎浩人:“了解了,要不要把他弄晕比较好办事?”
“看你们方便吧。”
“毕竟要保护给他标记的人的生命安全嘛。”森鸥外笑着走到藤崎浩人的面前,“藤崎君对吧,我是医生,保证你能安全地晕过去哦。”
藤崎浩人略带轻视地看着他靠近,准备开展他无往不利的话术……在宇迦这里失了利,在他的信徒这边总能找回一点信心吧?!
一道铁门被轻轻踢开的声音响起,宇迦转头看去,太宰治两手插在兜里略带不满地朝这边走来。
“森先生都多久没行医了,跑个楼梯都要借助外力,万一下手没个轻重就不好了吧?”
他在讽刺森鸥外,堂堂港口mafia首领,竟然一言不合幼稚地让爱丽丝抱着他冲上来,而自己因为还有一个读作保镖写作监视者的尾巴跟着,只能老老实实从顶楼跑过来。
“哎呀,总比基本的人身自由都还没拿到的太宰君要有空练习。”森鸥外摇了摇头,他比太宰治距离藤崎浩人更近,动作迅速地一记手刀击打在他的脊椎顶部,“不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