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青手里的东西,目光莫测。
傅寒青便明白过来,将手绢连同铜线递到了应翩翩的手里,说道:“那你拿着。”
说完之后,他不敢再有多余的话语,否则只怕自己不舍离开,于是轻轻打了个唿哨把马叫来,挽住马缰准备离开。
应翩翩微顿,说道:“多谢……保重。”
傅寒青的手猛然一颤,回过头去,隔着马驹看向应翩翩,见对方目光明澈,眉眼间一如当年。
傅寒青突然意识到,他说出这句话,就是要永远将过去的一切都放下了。
“不用谢,这本来就是我应该为你做的。”
他含笑,心中说不尽的哀伤:“以后好好保重,不会再有人来烦扰你了。以后如果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你可以随时托人捎信,我在所不辞。不为别的,只是因为我欠你。”
他一顿,又道:“你能不能不要——”
应翩翩道:“什么?”
傅寒青将到了口边的“忘了我”三字咽回,露出一抹怜惜中带着温情的笑,说道:“没什么,走了。”
他再次深深看了一眼应翩翩的脸,豁然转身,扬鞭纵马,再不回头。
马蹄如飞,载着他越去越远,傅寒青的脸上滚下了两行热泪,散在风中。
阿玦,愿你从此以后,再无磨难,和你喜欢的人白头到老,自在无忧。
他默默地将这句话,在心里念了一遍又一遍。
*
初秋时节,天气转凉,虽然午后阳光明媚,但在外面吹拂的风,终究还是有些冷了。
皇帝批完奏折,站在庭院里,只感觉冷意浸骨,不用他多言,钱公公已经识趣地取来了一件斗篷,披在他的肩头。
他弓着身子,轻声细语地说:“陛下,起风了,回吧?”
皇帝道:“梁王还在外面跪着要见朕吗?”
钱公公低声道:“是,已经有两个时辰了。”
他现在伺候的越发精心了,因为作为皇上的贴身近侍,就在这两年,钱公公已经能够敏锐地感觉到,这位幸运的帝王正在开始渐渐走向苍老。
也变得心软。
“两个多时辰了。”
果然,听了他的话,皇上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说道:“他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受过如此的冷待,如今只怕也是因为朕对傅家的处置被吓怕了。”
如果就私心来说,钱公公并不喜欢黎慎韫。这宫中的每一个人几乎都对性子阴郁古怪的五皇子又敬又畏。
想的长远些,如果日后是黎慎韫掌管了这座宫廷,那么恐怕他们所有的人都要追随先帝殉葬去了。
但钱公公到底擅长察言观色,只听皇上的语气,便知道他疼爱了黎慎韫那么多年,跟淑妃之间也多少有些情分,是不可能就此将他们母子两人彻底厌弃的。
之前傅家势大,又有傅英这般野心勃勃,急功近利,难免让皇上觉得他心机太深,也对黎慎韫母子生出了忌惮防备之心。无论何时,那把龙椅最重要,为保安稳,自然要对这些人进行打压。
但如今傅家彻底倒了,黎慎韫母子势单力薄,没有了威胁,皇上心中便又对他们怜惜起来,这种时候他只需要得到别人的赞同,是绝对不能违逆皇上的意思说话的。
于是钱公公轻声说道:“陛下说的是,您已经很久没有召见五殿下了。这一阵他谨言慎行,性子仿佛也变了不少。”
皇上微叹一口气,说道:“让他进来吧。”
钱公公低声称是,出去传召,不多时,黎慎韫便脚步有些蹒跚地被带了进来,向皇上跪倒行礼。
“儿臣见过父皇,父皇圣福万安。”
他的额头重重触地,肩膀颤抖不已,情绪十分激动,竟然一时无法直起身子。
皇上凝视他片刻,心中也不免感慨,缓和了声音说道:“起来吧。”
黎慎韫低低应了一声,站起身来,低着头规规矩矩地站在皇上面前,与以往亲热随意的样子大为不同了。
皇上打量他片刻,说道:“你最近有些清减了,可是病了?”
黎慎韫说道:“多谢父皇关心,儿臣无碍,只是前些日偶尔感染了些风寒,已经痊愈了。”
皇上点了点头,又道:“那见过了你母妃没有?”
黎慎韫说道:“儿臣不敢擅自入宫。但听闻宫中传来消息,母妃那边也应该是安好的。”
他这么一说皇上才想到,自己上次宫宴上曾经下旨申斥过他和黎纪,令两人无诏不得入宫。
但黎纪只老实了半个多月,便撒娇耍赖的向他求恳,也没有守着这道规矩,可儿子终究与女儿不同,他心中的顾忌更多,也就更难以宽纵,黎慎韫是万万不敢不听话的,想必他们母子之间已经许久未见了。
皇上想到此处,不免叹了口气,说道:“一会你还是去看看你母妃吧,她应该也很想你。”
黎慎韫猛然抬头,面上露出了惊喜之色,眼睛也有些红了,连忙说道:“是,儿臣谢过父皇。”
他哽咽道:“儿臣之前骄纵轻狂,言行无状,实在大错特错,让父皇如此费心,是儿臣不孝。”
皇上道:“朕那样处置傅家,你不恨朕吗?”
黎慎韫摇了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