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凌夕修为早就是上仙之下第一人的水平, 才隔着十几丈远,不会察觉不到有人正偷拍自己。
他原本可以阻止的,目光穿过半空悬飞的灯笼, 看见留影符上一闪而过的光, 抱着慕长渊的手却没有任何动作。
眨眼间, 对方的身影已经消失,只留下满室璀璨灯火和憧憧人影。
“……”
刚才一刹那间,沈凌夕心里想得很清楚——他就是不希望自己费尽心思接近的人,在旁人口中变得毫无关系。
哪怕只是慕长渊编出来的一个马甲。
上神自毁万年修为, 不是为了和魔尊“清清白白”的。
可他们当仇人比当情人时间要久得多,到现在都好像只有口头说的喜欢, 和几句算不得承诺的承诺,远不如宿敌关系来得稳固长久。
上神抱着顺水推舟拿下一纸婚约的想法下江南, 却被瀛洲之祸打乱计划。
慕长渊说他“始乱终弃”, 沈凌夕何尝不担心眼前的繁华都只是黄粱一梦?
上神在三十三重天上看见了人世间太多的悲欢离合,面对感情这种如风一般虚无缥缈的东西, 沈凌夕总想做点什么来打消自己的顾虑。
时间还早, 慕长渊买下一条小船, 俩人沿着护城河游船。
船夫在甲板上撑杆,放落两侧的布帘子,船舱里就形成一方隐秘的私人空间。
慕长渊的玄黑衣袍熏过白檀香, 在舱内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甘甜香气。
为了宽敞一点,他让船夫撤掉桌椅, 铺上刚买的羊毛毯, 慕长渊脑袋枕在沈凌夕腿上, 躺得舒舒服服。
这会儿上神身上的云缎白袍一丝不苟, 他身体坐得笔直, 犹如一尊神像,挑不出一丝错来。
魔尊想起昨夜的旖旎风光,不免有些可惜。
小黑猫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看到的景色,他还得在这儿琢磨着怎样才能让上神把衣服脱了——前提是要保证沈凌夕听完后不提枪干架。
调情归调情,真到风花雪月的气氛,再打架就煞风景了。
慕长渊从小就娇生惯养,入魔后性子更是变得乖戾挑剔,整个大千世界,弱水三千芸芸众生压根入不了魔尊的眼。
唯有把上神哄上床这事,值得他好好规划一番。
首先得要建一座宫殿,最好建在地狱黄泉边上,顺便气死那帮上仙……
“你说什么?”
沈凌夕的话瞬间把他从美好畅想拉回到现实。
船舱微微摇晃,魔尊被它晃得有点晕。
慕长渊恰到好处地表现出迷茫来:“嗯?”
沈凌夕道:“你刚才说宫殿。”
慕长渊矢口否认:“我没说,是外面的声音。”
沈凌夕沉默。
少顷,他不再纠结这一问题,接着刚才的话,把瀛洲岛的情况总结完毕:“……北斗七星阵落成后,这个消息才流传出来,在此之前连裴师叔都不知情。”
江南是大周国境内最后一片净土,近来却三番两次出问题。
沈凌夕接到盟主令后,不确定瀛洲之祸和慕长渊有没有关系——上一世瀛洲玄宗门就是魔尊本人屠的,这一世他倒是跑不了那么远,但作乱的邪祟是否经过他授意也是未知数。
慕长渊听了老半天,就回了一个字:“哼。”
魔尊如何能不知道,俩人的关系像立在薄冰之上,一不小心就会摔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说到底,上神自己都没想清楚假如这些和慕长渊有关,他该如何处置。
——是杀?还是假装不知道?
幸好,沈凌夕暂时还不用面对这种选择。
沈凌夕安抚似的抚摸着他的脸,却被慕长渊捉住手,放在齿边一咬——当猫当习惯了,下意识地就啃了一口。
可被猫啃和被人啃根本是两回事。
湿濡软滑的触感刚从指尖传来,沈凌夕怔住,随后就要把手抽走。
他已经尽量克制,可慕长渊的舌尖蛇一样包裹覆盖住指尖。
沈凌夕的手指蜷曲起来。
“?”
慕长渊挑衅似的咬住他食指不放,同时还挑起眼梢看他。
凭什么猫咬得,本座咬不得?
沈凌夕你亲本座泪痣的时候不也是这么做的?
船舱内温度仿佛骤然升高,沈凌夕的窘迫都要漫溢出来,慕长渊忽然想到什么,张口把半截手指都含进嘴里。
所有感知都集中在一处,沈凌夕这回彻底坐不住,低声说:“别闹。”
周围都是其他游船和放花灯的游人的嬉笑声,船舱虽有帘子遮蔽,但修士五感灵敏,对上神来说简直和大庭广众之下没区别了。
指尖的湿润感顺着神经一直往心脏蔓延,上神不只耳垂发烫,脸颊也跟着烫起来。
他清楚这是调情手段——《春潮浪涌》里边写得明明白白,只不过春情话本里含的不是手指,究竟含的是什么,他不敢往下想罢了。
船外都是游人。
沈凌夕甚至出了一层薄汗,束紧的领口也让他有点喘不过气。
上神越是紧张窘迫,魔尊就愈发心痒。
他抬手伸向那一道束紧的领口,仿佛就要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