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积了层厚厚的雪,闻枝跑的小心又急促,好几次脚底打滑差点摔倒。
她气喘吁吁地停到陈厌面前,雪花落了满头,像个未老先衰的小老太太。
陈厌头上亦是如此。
闻枝稳住呼吸,“陈厌,你这几天都去做什么了?”
陈厌从墙边立着的书包里拿出把伞递给她,“新年一到,摄影工作室拍照的人异常多。我在恒市回不去,就窝在家里帮同事们修片子。怎么了?”
闻枝仔细斟酌着,想要从这话里抓到半点他在说谎的蛛丝马迹,来判断他是不是兔子。
不过转念一想,出身阔绰的小少爷,怎么会愿意穿着笨重的玩偶服出去赚几十块钱。
闻枝木讷地垂下头,“没什么,几天没见你,以为你出去忙了。”
陈厌笑笑,拿过她手里的伞打开,举到她头顶,“放烟花吗?”
闻枝眼睛一亮,“我可以吗?”
陈厌把打火机递给她,指着引线,“点这个。”
闻枝没放过烟花,肢体动作很是僵硬,生怕烟花在脸前炸开。
她闭着眼睛把火机举出伞外,结果挪来挪去点不着,最后火苗直接被雪花湮灭了。
她尴尬地把打火机还给陈厌,“算了,还是你来吧。”
陈厌笑着看她,但没接过来,“没这么可怕,点着就可劲儿往后跑。我在你后面呢,怕什么。”
闻枝只好再次鼓起勇气按下打火机。
打火机接触到引线的那刻,火焰像是浇了酒精极速燃烧,吓得闻枝撒丫子就跑。她刚在墙边站定,烟花爆开了。
硕大的光影霎时照亮了整个花涧巷。
仿佛姹紫嫣红的春天,在这白茫茫的除夕夜悄然落幕。
陈厌点燃了剩下的烟花,打着伞朝闻枝的方向靠近。
他的脚步极缓,每走一步就会有烟花响起。
闻枝的目光飘在天上,心却坠在雪里。
陈厌的每一步,都踏响了她的世界。
与其说是他悄无声息地降临,倒不如说是闻枝开诚布公,主动打开门迎接他的到来。
闻枝屏息凝神,陈厌靠着墙收起伞。
烟花妆点着他清俊的面庞,也妆点着她尽然风雪的肩膀。
大概只有这一刻,他们才是真正站在一起的。
“闻枝,”在闻枝耳朵里,陈厌的声音比爆竹还清晰,“新年快乐。”
闻枝心慌的头都不敢抬,“还没到凌晨十二点。”
“小孩子熬夜长不高,还是早点睡觉比较好。”
闻枝这才偏头看他,“我不是小孩子了,而且……今天要守岁。”
“再不是小孩子也比我小,”陈厌用卫生纸拂去她发间的雪,“要是真想守,那就去梦里守,梦里人多,热闹。”
闻枝看向天空,湿漉漉的眼睛随着烟花的光影流淌变化,“人再多,也没有我想见的。”
陈厌以为她想父母了,语气渐软,“你想见谁?”
闻枝撅着嘴喃喃自语,“我才不要告诉你。”
或许是餐桌上的欢声笑语太浓厚,亦或许是春节的爆竹声太刺耳,再或许是春节联欢晚会的节目太精彩。
烟花尽情绽放的这段时间,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来观看。
偌大的巷子只有闻枝和陈厌两个人,他们并肩静静靠在墙边,一言不发地欣赏着这场盛大炫彩的烟花秀。
闻枝小心翼翼地贴紧墙面,感受着陈厌的存在。
尽管他们之间隔了一米远。
但闻枝觉得,现在就是于他们而言,最近、最合规的距离。
不知不觉间,雪花铺了有十厘米那么厚。
大红灯笼上挂满雪痕,像个白头发的红娃娃。
最后一箱烟花终于在被雪浸成哑炮之前,结束了璀璨的使命。
花涧巷回归平静。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闻枝深切清楚这一点。
陈厌扭扭站的发麻的脚,“回家去吧,”他走进雪里把垃圾悉数堆到墙角,“记得锁门。”
“对了,”还沉浸在烂漫烟花中的闻枝忽然想起什么,“我有东西给你,你等着。”
陈厌把所有箱子丢进角落,点了只烟等着闻枝回来。
小姑娘的身影在房间里闪来闪去,不多时,她抱着一个粉色的袋子跑出门。
陈厌把烟头扔进雪里,“慢点跑。”
闻枝冻的鼻头都红了,浑圆的眼睛闪着光,像两颗黑葡萄,“喏。”
她把袋子塞进陈厌怀里,语气轻快,“下午去超市的时候看到的。”
陈厌抿唇浅笑,“所以买回来送给我?”
闻枝别扭地转过头,手指攥着衣摆搓来搓去,“我其实是想自己用的,但是买回来我才发现我用不着,就送给你吧。”
陈厌保持着一贯的绅士风度,没有拆穿她:“我可以打开吗?”
闻枝点头,“可以。”
陈厌解开袋子的结扣,袋子底部静静躺着一只烤地瓜形状的钥匙扣。
“之前你给我买了两块烤地瓜,”闻枝指着他手里的钥匙扣,一本正经,“现在我还给你了。”
“可是你只还了我一块,”陈厌故意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