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王露帮着我们收拾碗筷后,又在家里待了一段时间。
由于老爷子作息原因,在他回屋休息的时候,她开始跟秦江还有楚辞告别。
夜色沉静。
我们走在小区的路上,几经犹豫,王露终于对我问道:“小江跟你......怎么到现在,他还不想叫你一声哥?”
听到这个问题,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裤子口袋,发现空空如野,这才后知后觉,那包烟已经被王露没收。
“想吸烟了嘛?”
“没......就是一时间有点难适应。”
我笑了一声,故作轻松的说:“就那么回事儿呗,谁让当初是我把我妈氧气管拔了的呢,我挺理解小江的,毕竟我对他来说,这是一块阴影,没那么快接受我。
现在这状态,已经好多了,之前更严重,就连跟我说话都欠奉,要不是我爸身体随着垮了,我都想从家搬出来,看不见我,至少会让他好受一点。”
“这也不怪您啊,你心里也不想做这些,不是吗?”
“总要有人做不是?......相对来说,我爸更惨,当时正交住院费呢,我妈最后一眼都没见着。那会儿只有我们哥俩,总不能让一十五岁的孩子干这个啊。
想想都觉着够惨,三年前,丫还没满十五,正青春叛逆呢。
自个儿妈重病,喘气都是在遭罪,面对医生的宣判,甭说他慌了,我他妈都慌得要死,全家人都不希望变成这样,偏偏我们拧不过老天爷......终于走到内步了,我被赶鸭子上架,小江恨我不是应该应分的嘛。”
王露没有言语,紧紧地握住了我手。
这种事儿,我很少对人提及,从来都是在心里消化,开始的时候,秦江何止是连跟我说话都欠奉?
那时候我爸身体垮了,他还上初中呢,半大小子,天天见着我的时候,都说我是凶手,特意害死了他妈。
有回半夜,我让尿憋醒,发现这小子正举着一把菜刀,就这么站在我床头的位置,当时真给我吓得要死,反应过来之后,我把刀夺了去,抽了他两嘴巴。
他哭了,说,如果不是我,他妈就不会死,就因为我没有妈,也想让他没有妈......
是的,彼时秦江跟我分得就是这么清楚!
觉着母亲过世,全是我一手害的,我的存在,对他而言就像一块阳光照不进,他也走不出去的阴影。
那天我跟他一起哭了,被他气的。
这三年,我一直活在内心的愧疚里,无数个代驾回家的夜晚,看着母亲的遗像,我都会想,如果自个足够有能耐就好了,那样一来,我能给她找北京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药,哪怕治不好她,也会延长她的寿命,至少,不会让她临了还遭罪。
有时候看看,我对秦江来说,像一块阴影,实际上,我自己又何尝不是处在阴影当中呢?
我们就这样的走着,谁都没有说话。
掌心传来的独属于王露的温度,温暖着我的整个身体。
直到,我们走到她这辆mini旁边。
王露缓缓松开手,然后转过身,踮起脚尖,双手抬起,将我的脸捧在手心,然后‘吧嗒’一声,亲了我脸颊一下,
“秦洛,以后就让我跟您一块儿,慢慢陪着小江走出这块阴影吧。”
我微笑不语。
王露又说:“其实,与其说这是小江的阴影,倒不如说,这是您自个的阴影,我陪着您,咱们慢慢让它消散。
我想,阿姨在天上,也不想看到您这样吧?你不一直都挺孝顺的嘛,可千万别让她跟你急!”
“嘿,她要跟我急了,不得给我托梦啊。”
我终于对王露回道:“露露,谢谢您。”
“嚯,您跟这儿开玩笑呢,是吧?我应当做的,你丫谢个什么劲儿!”
“就是客气客气,习惯了。”
我主动帮王露打开驾驶位的车门,“上车吧,回家慢点开,到了给我发一消息......甭管咋,都别替我着急啦。”
“好家伙,您这恢复的够快的。”
“这三年,我别的地方没多大长进,心理调解这块儿,真真就是挺牛逼的。”
“得嘞。”
王露不是内种太过黏人的姑娘,听我说这些之后,很麻利的坐进了车里,然后异常洒脱的对着我摆了摆手,当做告别,之后,她自行关上车门,着车,启步。
看着这辆mini,渐渐消失在面前的马路,我轻轻吁出一口气,抬头看了看月亮。
喃喃发问:“妈,您认可的儿媳妇回来了,您满意吗?”
我仿佛看着月亮,渐渐变成了母亲的笑脸,她点了点头,给了我答案。
“就知道您能满意,我在这儿一切都好,那五十五万,现在就剩二十一万了,估摸着再有一两年就能还清;
小江也不错,臭小子不仅仅打电竞有天赋,学习努力一些也能有个不错的成绩,前两天他们老师都告诉我了,兹要小江保持这个劲头,高考肯定能冲上双一流!嘿,这事儿我可没告诉他,怕他骄傲!
至于您最关心的老伴儿,人家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美,不知道什么时候清醒,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