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沐青的坚持下,她还是跟我一起进了厨房。
我印象中,她该是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更闻不得丁点油烟味儿的千金大小姐。
然而,当我开始做饭后,就发现自己错了,洗菜、择菜,这种简单的活计不提,单是刀工还有备料就足够让我眼前一亮了。
精致又精准,比我这个总下厨的人都要强一些。
见我面露诧异,沐青颇为得意的说道:“以前我妈在家的时候,每次做饭,她都让我过去帮忙。用她的话来讲,等我以后嫁人了,就算不会烹饪,总归也要进厨房帮忙干活的。
刚开始我挺反感,奈何我妈拿出了她身为一家太后的权威,我只能屈服,谁知道时间一长,我反倒喜欢上了这些......可惜啊,随着她跟我爸离婚,我就再也没什么机会进厨房了。”
谁的身上都有点心酸且辛酸的故事。见沐青面色有些伤感,我开口说道:“这么说来,你还得感谢我,让你有机会再进一次厨房。”
沐青停下手里的动作,拿着菜刀对我扬了扬:“我谢你祖宗十八代~”
“......”
西红柿鸡蛋汤,杭椒牛柳,烧茄子,都是我较为拿手的家常菜,做好这些后,我在围裙上抹了抹手,对她说道:
“主食是炸酱面,你看看是我做出来你那份,让你先吃完,还是咱俩一起去把我们家老头儿找回来,再做三人份一起吃?”
“我好意思自己先吃么?”
“得嘞,那您受累,跟我出去走一趟?”
“走着。”
......
夕阳西下,霓虹初上。
北京的夜里,很难看到星星,空气质量差只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城市的灯光太亮了,亮得刺眼。
我跟沐青在去公园的路上说了很多话,有关于我爸的,有关于代驾时遇见奇葩客户的。大多是我说她听,偶尔她也会怼我两句逗闷儿。
这一刻,我觉着我们像朋友。
没有悬殊的社会地位,也没有无法看清的阶层横在中间,我们只是一对青年男女,谈地。
“也就是说,在阿姨走了之后,没过多久,叔叔就确诊了阿兹海默症?”
沐青听过我爸病情的经过,声音带着些许哽咽,“这样的爱情,真的存在吗?”
闻言,我怔了怔神,“或许存在吧?......医生也解释不好,我爸是怎么得那病的。所以,我情愿当成他舍不得我妈。”
“一定是这样的。”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比我还要肯定,联想到她说喝酒伤身不伤心这话,我又瞬间明悟。
但我没有过问,因为我清楚,就算我们现在再怎么像朋友,我们终究也不是朋友。
......
熟悉的公园,熟悉的长椅,熟悉的人。
眼见着我爸坐在那边,带着几分焦急的张望,我转过头对沐青说道:“看见了吗,那就是我爸,这几年,只要他犯病了,就会来这等着。”
“那他没换过地方吗?”
“换过,不过大多是他跟我妈去过的地方。”
“真羡慕这样的爱情。”沐青说。
“谁不是呢?”
我没再理会她,转而走到长椅边,坐了下去,跟着从兜里摸出烟盒,自己点上一支,然后看向我爸,
“吃了么您,来根烟抽?”
我爸点点头,从我手里接过烟,我替他点燃后,他笑着说:“谢谢啊爷们儿,我还没吃呢,在等人。”
“等谁啊?”
“一看您就没结婚嘿。”我爸哈哈笑了笑,带着抹指点江山的架势,“只要是结了婚的男人,媳妇儿不回家,哪能吃饭啊。”
我鼻子一酸,转过头看向一旁眼睛有点湿润的沐青,“看见了吗?隔几天就来这么一出儿。有意思吧?”
沐青瘪了瘪嘴,没有言语。
“我爸啊,自打病了以后,能记起的事儿实在太少;以前我妈下班就从这园子里路过,老爷子总是跟这儿等她。
除了这个,他还能记起来我爱吃橘子,如果这儿找不见他,我们家小区往前两公里,有一农贸市场,等我去那儿找到他的时候,他一准儿会拎着一大兜橘子,在那闲逛。
你说他什么都记不起来吧,也不对,偏偏他记着我喜欢什么,我妈从哪下班路过......你说他什么都能记起来吧,他又谁都不认识,你说这气人吗?”
我一直没机会跟人说这些,是因为没人会陪我出来,再加上我着急吃饭做代驾,所以找到我爸后,得赶紧领着他回家。
现在有这么一机会,我没来由的对沐青倾述出了这些,轻松不少。
而沐青,在听完我说这些以后,已经拿出纸巾,开始擦拭眼角。
“诶呦喂,小兄弟,你咋还把人姑娘惹哭了。”沐青没有言语,我爸吃瓜群众似的开口:“世界上哪有爹妈不认识孩子的,那不是糊涂了嘛。”
我重重吸了口烟,“可不呗,我家老爷子就糊涂了。”
我爸将手里的半支烟捻灭,接着又从兜里掏出一颗橘子,“刚听说你爱吃这个,喏,吃个橘子吧。”
“谢谢您。”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