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明池中白莲初开,碧叶连天,熏风拂过,荡起层层绿波。千重莲瓣微微绽放,娉婷风姿已摇曳可见。
顾长亭独坐水阁中品茗看书。
暑气日重,水阁三面已垂下风尾竹帘,风过帘晃,光影跃动,映得清淡薄衫明明暗暗,一如顾长亭的心境变换难解。
秦恕对他的情是永不熄灭的火,愈压愈烈。
顾长亭知道自己的残躯已难将养,系统不知能否修复,便是留在这个世界,前路不知能走多远。
本想对秦恕说明情况,但秦恕的哀伤已不容多加一根稻草,到口的话终是难以言说。
那日,秦恕要将顾长亭接回宫中,被婉言谢绝。
双眼通红的天子不敢逼迫,怕怀中清风再度消散。
此后,秦恕皇宫相府两头跑,不见疲惫,反而劲头十足。
只要顾长亭不拒绝,他有的是力气追云逐月。
竹帘微动,进来一人,白衣金冠,雄姿英发。
秦恕见顾长亭面朝莲池握卷走神,便轻步走到他身后,伸手抽走书卷,柔声问道:“长亭,在想什么?”
顾长亭回神,仰脖看着秦恕。
他一把清骨,虽然虚瘦,但气质清华,肌肤如玉,脖颈修长。做这仰望之姿,喉骨精巧,掩在轻薄衣领下的宛秀锁骨若隐若现,勾魂摄魄。
秦恕正值青春,气血沸腾,不得已清心寡欲,难免有难以抑制之时。猝然看见这等美景,只觉一股炽焰在体内熊熊燃烧。不禁弯腰,托起一缕柔顺发丝,放在鼻端轻嗅。
原指望淡雅气息能纾解燥气,却是越嗅越热,口干舌焦。
心中犹豫,双手却已穿过凉椅,将刻骨思念圈入怀中。
顾长亭任他环抱,不再说教诲之言。
灼热的气息靠近耳畔,低苏的嗓音柔柔响起:“长亭,你这样纵容我,会伤害你自己。”
顾长亭的眼睫半开半合,说:“既然知晓,还不放手?”
秦恕摇头:“放手很难,我做不到。”
顾长亭张开双眸,目光清远,看着莲池:“曾经有个少年站在东宫的洗星楼上手指苍穹对我说,梁国虽强,我亦不惧,丢失的云洛九州,我皆要收复。摘星揽月的豪情令我敬佩。这等难事都想做到,为何放手做不到?”
秦恕与顾长亭望着同一个方向,说:“从未想过的事和刻在骨血里的事不一样。我的梦想只有两个,九州回归,扬我国威,与你共赏盛世繁华。”
顾长亭眼中映着莲池波光,盈盈荡漾。
不知是风过莲池吹皱了绿水,还是身旁年轻帝王的话搅动了心湖的水。
秦恕轻抚凸起的孕肚,素薄衣料阻挡了肌肤相贴,便抬手指想从衣衫叠合处钻进去,刚要行动,感觉一个硬物踢了自己一脚。
是腹中孩子不许他乱碰自己的“母亲”。
秦恕停手,不悦道:“这孩子以后少不得挨揍。”
突然的胎动顾长亭自有感觉,轻抚孕肚,道:“你这般凶狠,孩子怕是不会与你亲近。”
秦恕说:“还未出生就如此霸道,不教训怎能好。”
顾长亭侧目看着秦恕:“不知霸道随了谁。”
“你和孩子一起欺负我。”秦恕指着顾长亭的圆肚,“今日可见将来,孩子会成为我最大的劲敌。”
顾长亭默然。
秦恕对爱情执着浓烈,对亲情却很淡漠。虽是经历使然,父子之间若相处不好,孩子或许会成为第二个他。
现在纠正他,他没有感觉,便是认同也心口不一。
顾长亭心叹如何能将孩子放心交给他。
秦恕见顾长亭静默不语,脸上隐现忧思,知自己的话令他心生波澜,挽回道:“适才的话是我胡言,孩子乃你我精血所成,我爱护还来不及,怎舍得伤他一分一毫。长亭,你莫胡思乱想。”
顾长亭想起太医曾说解毒的药丸可能会影响孩子的健全,心中担忧:“若孩子生来带疾如何是好?”
这问题也是秦恕的心病。顾长亭淡雅如月,自己亦相貌堂堂,这般结合诞下的孩子当丰神俊秀,明珠润玉。
可先帝下毒摧残顾长亭的身体,解药影响孩子发育,真生来带疾,秦恕也没有法子。
顾长亭为此忧心,秦恕只能宽言相慰:“我们的孩子必会承继你我坚强的意志与命运抗争。倘若有那万一,我便汇集天下医者,倾力为孩子治疗。”
天子一言九鼎,但顾长亭蹙拢的双眉仍未舒展。
秦恕又道:“无论孩子是否健全,我都会全心呵护。你若难以释怀,待养好身体,再孕一胎。”
说到此处,秦恕叹息:“只是你又要经历一遍苦痛,我想着就心疼。”
秦恕说这话是试探顾长亭有没有走出强欢的阴影。
顾长亭的回应并未给出明确答案:“我的精力身体只够孕产一胎,你还是考虑后宫……”
“不考虑。”秦恕打断不想听的话,“我的皇后只能是你,这话我已说倦了,你莫要寻到时机就做无谓的劝说。”
秦恕执起顾长亭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上:“我知你让我靠近是心生怜悯,饶是如此,我也心满意足。你不愿再孕便不孕,孩子健全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