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我都忘了要来看你了。”
他如同做述职报告一般,概括着这几年创业的经历,可讲到一半,连他自己都感觉无聊了。
言玚看着墓碑上言子悠灿然的笑脸,难免有些恍惚。
平常人家的孩子到这个年纪,都会和妈妈聊些什么呢?
言玚茫然地思考着。
他与家人相处的经验太过陈旧,毕竟“哪个小朋友今天误食了蜡笔”、“谁没写作业被请出去罚站了”这种话题,现在显然已经不适用了。
沉默了好一会,言玚才试探性地重新找到了话题:“我分手了。”
他顿了顿,又想起什么似的:“哦,上次来好像没告诉过你。”
“我跟一个人谈了很久的恋爱,平平淡淡的,对彼此应该都没有多喜欢,机缘巧合下才在一起的,搭着伴消磨时间而已。”
“跟你们俩的相处模式完全不一样,所以我原本还算满意。”
“后来我发现他骗过我,就分了。” 言玚扯了扯唇角,笑得有点勉强,字里行间竟有些孩子气,“没什么意思,以后不谈了。”
说完,言玚却莫名想到了在外面等自己的褚如栩。
他眼前甚至能浮现出对方坐在车里,满意地摆弄着刚刚送出去的花,一脸期待等着自己的样子。
言玚忽然有些微妙的心虚。
他还没琢磨清楚原因,嘴却先他一步,将后半句找补了出来:“再看吧,也说不准。”
这话说得连言玚本人都有些错愕。
他不禁庆幸,还好褚如栩没跟来,不然那小无赖指不定要怎么曲解他的意思呢。
褚如栩一向热衷于归谬,还很擅长选择性失聪——只挑他愿意听的听。
“那个人……他没再尝试联系过我,我事后想去找的时候,他就又消失了。”话锋一转,铺垫了好半天,终于说到重要话题的言玚,表情沉重了起来。
他原本没想说这些的。
可惜,褚如栩的坚决不跟过来,让他很遗憾的失去了一个合理的、不聊这件事的借口。
“警方说他多半是通过什么方式改了身份,早就逃出国了,六年前那次的反常举动,可能是想要彻底跟我告别,跟过去告别。”
言玚轻柔地抚摸着母亲的遗像,神色阴翳:“对不起妈妈,我当时不该心软犹豫的。”
“我每天都在后悔。”
……
说完了所有想说的,言玚又在言子悠的墓前静静坐了许久,直到远处吵闹的海鸥鸣叫声传来,才打破了沉默。
他缓缓站起身来,开玩笑似的说道:“今天话有点多,你别又嫌我烦。”
“不打扰你了,你休息吧,照顾好自己,我——”
以后常来看你?
下次再来看你?
还是下次带谁来看你?
言玚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说什么,所以干脆选择不再说下去。
他到底还是没能许下任何约定,也并不真的打算频繁前来探望。
每次回到这个城市,言玚都像是猝然接触上了应激源,总会在不知不觉间产生严重的过敏反应。
连正常呼吸时都伴随着隐秘的刺痛。
往外走的路上,言玚也一直在调整自己的情绪,想尽量不让褚如栩看出什么端倪。
毕竟褚如栩对他的关心,比言玚对自己的都要积极。
可言玚实在是太不擅长被人照顾了。
他完全无法适应这种被细心对待的感觉,他不希望自己在对方眼里,有敏感脆弱的那一面。
不希望得到同情和怜悯,尤其是来自褚如栩的。
在和褚如栩的关系里,他实在不敢表现得弱势。
除了年长一方微妙的自尊心外,更是因为,那样会让言玚非常不安。
不安到,像是快要失去控制的预兆。
然而,在见到褚如栩的那一刻,言玚才发现,他所做的心理建设可以说是没有任何意义。
褚如栩还站在他刚刚离开时站的位置上,像从没有移动过半步似的。
他只是低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只是听话的等在那里。
像是心灵感应,褚如栩猛地抬起头来,正巧看见了言玚返回的身影,这才终于有了新的动作。
他逆着光,笑得很夸张,不停地朝言玚的方向挥手,背后是望不到边的海面。
言玚的大脑仿佛直接宣布了罢工。
或许是昨晚的酒劲还没退,或许是被糟糕的情绪推动,迫切需要个慰藉,又或许是褚如栩锲而不舍的引诱,终于有了显著效果。
他被感觉和情绪奴役着,径直走到了褚如栩的面前,轻轻张开双臂,抱了抱对方。
但言玚的动作很虚浮,像有些不敢去触碰。
甚至比拥抱关系好的合作伙伴时的力度,都要礼貌太多。
他的嘴唇离褚如栩的耳侧很近,几乎快要贴上去,甚至能看清对方泛红的耳尖上,透明细密的绒毛。
还怪可爱的。
他猜,褚如栩能清晰听到两人逐渐同步的呼吸声。
言玚笑了笑,自动摒弃着理智,不经半点思考,肆意放任自己完全由当前的感知所推动,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