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妮儿闻言松了口气:“我去找我那些小姐妹,问问她们愿不愿意来帮忙。”
林大妮儿在村里要好的姐妹并不多。早先是因为村里人排外,再加上林二妮儿是个傻的,村里那些小姑娘更不愿意同林家来往了。
林大妮儿的小伙伴,一个同样是外来户,姓黄叫黄雨婷,年岁跟她相当,已经定了同村的一个小伙子,婚期都跟林大妮儿差不多,在今年的冬月。
另一个跟芽儿一样,是寡母带着一对兄妹的人家。她家寡母被照顾着进了松子加工厂,儿子也大了,进山打松子、捡山货,家里越过越好。这位叫刘大花的小姑娘,也挺勤快的,采野菜、摘山果,一点都不落人后。
林大妮儿在跟刘奶奶学织布前,几乎每天都跟这两个小姐妹同进同出,捡柴禾、挖野菜、洗衣服,好得跟亲姐妹似的。
她向两位小姐妹说明了来意,两个小姑娘哪有不同意的?第二天,锁头爹和锁头做好了两套缫丝工具,林家在院子的东北角又支了两个灶台,以前熬果酱的锅到了春日闲置下来,此时正好发挥了作用。
两个小姑娘都是伶俐人,学得挺快,很快就上手了。林大妮儿跟小姐妹们并排站在灶台前,虽然热得满头大汗,却干劲儿十足——这可是她纺织作坊的雏形,她也要像二妮儿一样,干出一番自己的事业!
第一批蚕茧三天就全部缫出丝来,这些都是生丝。从蚕茧到丝织品,要经过抽丝、圈筒、牵绸、梳绸、剪纵、圈钰,最后才是纺织绸缎……
林大妮儿坐在织机前,打足十二分精神开始纺织丝绸,心中感叹干哪一行都不容易啊!又过了两日,她在织机前不眠不休,终于纺出了一匹乳白色的绸缎。
拿到太阳下,绸缎闪烁着迷人的光泽,她用手轻轻抚摸着,又润又滑——这就是富贵人家穿的绸子啊!现在居然从她的手上诞生,这让林大妮儿感到又神奇又骄傲!
“恭喜,恭喜!”林微微向她道喜,“这一匹丝绸,在市面上能卖七八两银子,薛家收也要五两银子了。你以前织布一匹才几百文,一匹丝绸抵得上十几匹普通棉布了!”
林大妮儿喜不自胜,手抚摸着丝绸,一下又一下,不舍得放开——这是她织出来的第一匹绸缎,相当有纪念意义。她都想一直留下来,等她老了的时候,指着这匹绸子,对自己的孙子孙女说,想当年……
林微微听到她的自言自语,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陈丝如烂麻,几十年以后,这匹丝绸不知道成什么样子了。我劝你还是拿去换钱吧,钱丝两失。”
冯娘子摸摸这匹丝缎,笑着道:“这柞蚕丝织成的丝缎,跟南方的桑蚕丝比,要厚实些。颜色也不尽相同……”
她绣花的手艺好,以前经常给小姐绣些贴身的衣物、帕子、荷包什么的。那时候家中各种丝绢绸缎,大都是从南方运来的精品。嫁人后,姑爷的家境虽然比不得江家,可各种绫罗绸缎,从未短了小姐的。
可惜后来战乱纷起,姑爷跟着他的至交好友南征北战、建功立业,小姐也巾帼不让须眉,把兵法揉碎了吃透了,给姑爷当军师,在军中颇有些威信……直到小姐为了替怀着太子的皇后娘娘引走追兵,兵荒马乱中产子、失散……
可是,她就想不透了。姑爷的至交好友做了皇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旻王,名字跟姑爷一模一样,可为啥姑爷和小姐没按约定来接小公子呢?难道……小姐跟她失散后,遇到了不测?姑爷不知道自己有个骨肉流落民间?
冰洁(冯娘子)不是不想带着小公子去京城,让他们父子相认。可早几年,前朝的余孽仿佛知道旻王这个杀神的孩子失散在北地,她有次去县城,不经意间察觉到有人在暗中打探同龄孩子的下落,于是她多了个心眼,给孩子报户籍的时候,特地报大了一岁呢——没错,江陌寒实际年龄,跟林二妮儿一毛一样,还总在她面前充老大!
现在她就寄希望于寒儿的身上,他只要能过了八月的乡试,来年就有名正言顺的理由,去京城跟姑爷相认。到时候,一切便可以真相大白……
林微微突然一拍巴掌,道:“这匹缎子既然这么有意义,那我们就拿到县里的染坊,染成红色,给大妮儿做嫁衣得了!女子嫁人,可是一辈子的大事,大妮儿女红没有天分,不过穿上自己亲手织的丝缎,岂不是把这匹丝缎的意义发挥得更大?”
林大妮儿心动了,略显迟疑地道:“可是……距离成亲的日子,还有半年时间,能来得及吗?”
“来得及!”冯娘子接过话头,绣嫁衣她最有发言权了。当初小姐的嫁衣,她也是参与其中的,“做嫁衣的事交给我,保证让你成亲当天,成为最最亮眼的新娘子!”
林大妮儿心中雀跃不已,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冯娘子:“那就……劳烦冯姨了!”
薛家给的蚕种,又孵出了第二批蚁蚕,数量比第一批大上一倍还冒头。林大妮儿自己忙着织丝缎,养蚕就不能事必躬亲了,便继续雇那两个小姐妹帮忙养蚕。
这样一来,林家的房间就不怎么宽敞了。林微微便将隔壁田奶奶家的房子买了下来。富贵叔已经调到县城去了,在那买了一套房子,他在镇上也有房子,这儿也不打算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