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氏抚着圆溜溜的肚皮,倚靠在黄花梨木罗汉床上,从掐丝珐琅碟子中捻了一块山楂糕。
予姵不由得咋舌,便道:“这山楂糕酸甜,虽有滋味,可吃多了也败坏胃口。嫂嫂还是少用些罢。”
盛氏清浅一笑,眉目舒然,嗓音柔和,“不妨事的。自怀了身孕倒也吃不下什么,只这山楂糕倒还能入口。五妹妹和六妹妹既是不喜食酸,尝尝这牛乳菱粉香糕,我身边的夏荷做的,软软糯糯的,香甜可口。”
予姵倒没用糕点的心思,只不好拂了盛氏美意,便捻了一块小口咀嚼。予婠笑着谢过后便也捻了块儿尝,入口清香,甜而不腻,却最是果腹。
“嫂嫂身边都是心灵手巧的人。”予婠毫不吝啬的夸赞道,“我们姐妹今儿在这儿凑趣说话可是有口福了。”
“这有什么?”盛氏笑得和煦真切,“若是喜欢便常来,自怀了孕,平日也闷得慌,想出门又怕出了什么事儿,日日做着做些绣活,没的累坏了眼。你们来正巧陪我说说话。”
以琮考中贡士,明年新春便要上场殿试了,因着大昭朝与前朝科举略有些不同,殿试一次就中的人更是凤毛麟角。
他便越发用功努力,与几位弟弟们都待在京里书院,听先生讲课教导。偶尔歇在书院难得回一次,盛氏虽念着他,可也是明理之人,知道读书科考是正事。
“只要嫂嫂别嫌了我们,我们便日日来叨扰你。”予姵凑趣说着。她性子虽刁蛮,可在亲近的人面前也是撒娇讨巧的。
盛氏出身书香,她是家中长女,照顾弟弟妹妹无微不至,打理家务更是一把好手。如今府中中馈虽是大太太打理,但大太太也预备着慢慢将府中事务交到盛氏手中,只待盛氏安稳生下这胎。
盛氏大方,待几个小姑子是极好的。嫁过来之前,也曾担心过小姑子刁蛮跋扈,荣郡侯府的人谁不说嫡出五姑娘性子刁蛮,最是娇纵,可相处后才了解几分,不过姑娘家常有的娇纵小脾气,与受宠的庶姐不和,性子冲了些,可本性是不坏的。
其实能这般年少恣意,是予姵的好福气。因她有为她遮风挡雨的大太太,有疼爱包容她的兄姐,她才能活得这般无忧无虑,不必顾忌太多。
夏荷掀开帘子,浅笑着禀报道:“奶奶,二位姑娘,四姑娘、六姑娘和七姑娘也来了。”
盛氏忙笑着道:“快请!”
予姵面色有些不虞,她拉了拉予婠的袖子,压低了声音道:“她怎么来了?”
“她又有什么不能来的?五姐姐沉住气,别在嫂嫂面前闹了不快。”予婠只能温声安抚她。予姵轻哼一声,撇过头去。
盛氏是予姵的嫡亲嫂子,予嬿的同胞兄弟以玮还未娶妻,她与这边走得并不亲,平时少来盛氏这儿,今日来的确算得上稀罕。
予嬿内穿了件浅玫瑰红月白暖缎的长裙,外罩件狐狸毛织锦披风,胸前佩戴了一个金镶玉的项圈。她身姿窈窕,这般打扮更是艳丽华美。
相较之下,身旁二房的予妘和予娴更像是做陪衬一般,绿叶配红花,映衬的黯淡无光。
“几位妹妹都是稀客,今儿我这儿院子可是热闹紧了,都别拘束着,敞开玩儿。”后头的话自然是对腼腆的予妘和予娴说的,盛氏拢了拢身上搭的披风,又吩咐夏荷添了几块儿炭进去。
予嬿瞧了一眼添炭的夏荷,嘴角勾起一抹似是而非的笑容,她淡淡道:“嫂嫂这儿用的是银霜炭吧?”
“是。”盛氏笑道,“妹妹好眼力。”
“嫂嫂这屋里如春日般暖和,银霜炭一点都不呛人,哪如我屋里那个黑炭,熏的人难受。”予嬿甩了甩帕子,话中略带讽刺的意味。
“四姐姐这话的意思莫不是管事妈妈亏待了你,只给你黑炭用,一点子银霜炭都没拨给你?”管事妈妈是大太太的心腹,同时代表了大太太的脸面,她负责分发各院炭火,予嬿这般指桑骂槐,予姵听着自然不乐意了。
“我又没这么说,五妹妹这般敏感多心做什么?”予嬿淡淡一笑,毫不在意。
看着她惺惺作态,欲盖弥彰的模样,予姵心里更加难忍,予婠只得按住她,淡笑道:“前儿院里丫头来送炭时,才听她们说是从四姐姐院里来着的,四姐姐怎能没得到炭?五姐姐好心关心四姐姐,哪里有什么敏感之说。”
予婠笑着打圆场,予姵冷哼一声,便不说话了。予嬿细细打量着她,心里倒是连连冷笑,这个六妹妹太没眼色,巴结予姵,哼,以后才有她好果子吃。
“六妹妹说的是,都是一家子姐妹说话直接些。五妹妹性子直,口无遮拦的,四妹妹是姐姐,多少包容些。”盛氏舒然道,看向予婠的眸色中闪过一丝赞赏。
予嬿的到来,让气氛不如方才轻松逾越,又正巧大太太派人来请五姑娘去,予姵正好得了理由告辞,临走前她不屑的睨了予嬿一眼,才扬长而去。
出了院子,予嬿拢了拢华贵的披风,予婠跟在她身后,一股浓浓的香粉中让她微微蹙眉,捏着帕子有意无意地遮住口鼻。
予娴笑着讨好道:“四姐姐这一身打扮真好看,美丽华贵,更是衬的你肤色白皙。这金项圈瞧着份量不小,怕是足足有十几两吧?”语气中透着一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