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女子进入大殿,殿内的摆设简约实用,但宽敞明亮。少了凡间宫殿那份金碧辉煌的富贵气息,处处透出方外之人的超凡脱俗,与粗犷男儿的豪迈大气。
殿中的主位坐着一位身穿黑武长袍的男子,约莫三十来岁。丰神俊朗,目光清明地看着她们三人进殿觐见。
他坐姿闲散,未曾以一门之主的姿势端坐。
但全场就他有高脚椅座,台下的左边有一男一女盘腿而坐,浅笑吟吟的,面容和蔼可亲。此二人的年纪同样约莫三十来岁,女子秀丽脱俗,男子清逸翛然。
“天郡之女东姁,携属二人特来拜见宗主与各位长老,拜谢诸位尊长的相救之恩。”言毕,元昭微撩长裙意欲拜倒。
习惯使然,长裙应是轻掂,不用撩。
“免礼。”西炎真君扬手,阻止她们下拜,和声道,“姑娘言重了,你们本在剑中休养,是本门长老广岚真君捡回来的。让你们进临渊洞顶多有救治之功,受不起你们这份大礼,坐吧。”
“谢宗主。”
元昭感激行揖礼,又向边上的两位长老行礼致意,这才带着青鹤、红叶到右边就座。这边已经摆好三个坐席,等她们入座,立马有弟子为三人奉上清茶。
“原来你叫东姁?”对面的瑶君真人笑意盈眸,问,“可有特别涵义?”
“无甚特别,只是家父所取,”元昭笑道,“盼世间待我以善,还之以善。身为人女,时刻牢记父母的谆谆教诲,不敢忘尔。”
在修士们的眼里,名字只是一个代号,无足轻重。
在梦里学到的常识是,修士们随着修为等级的晋升不断更改名号,寓意是告别过去。故而,自打决意从头开始,元昭便不打算再向外人介绍自己的大名。
她倒无意告别过去,而是单纯心悦之。身在异界,思念父母亲人罢了。
无论过去、未来,都是人生的一部分。过去无须告别,亦无须寄厚望于未来。脚踏实地地走好眼前的每一步,也是人生的一种圆满。
不求必成大道,但求无愧于心嘛。
“原来如此,”瑶君真人见她目光真诚,便浅浅一笑,略作感慨,“姁姁之悦,温和安乐。父母对儿女的拳拳之心,切切之情,是不该忘。”
哪怕自己活了上千岁,父母的音容笑貌早已模糊不清,但稚儿之乐犹点滴在心。
其实,早在几十年前,西炎真君和诸位长老已在老祖那儿知晓她的大名。既然她不愿提起,那就罢了,修行之人讲究随心随性,不必追根究底。
大殿内,几人一场寒暄过后,言归正传。
“你可知方才我为何不让你们下拜?”西炎真君微笑道,“本来,以本君的辈分与修为,甭说你,哪怕你身边这两位修行七千年的下属叩拜,我也受得起。”
在灵丘,在功力深厚的人面前,年纪不算什么,以实力为尊。
咦?元昭微怔,这个问题她未曾细想。但见对方提起,必有用意,忙正襟危坐:
“望宗主赐教。”
“你虽未入道,却有半神之躯,整个灵丘无人受得起你这大礼。”西炎真君性情直爽,人敬他一分,他便知无不言给予提点,“以后,在修行途中,无论多大的恩情你都不能跪……”
除非对方与她有仇,有意让对方折寿。
哈?有这事?
元昭听罢,不禁神色愕然,看了青鹤、红叶一眼。谁知她们同样一脸懵懂,可见完全不知情。啧啧,果然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她俩的修为有点低啊!
看见主上脸上的揶揄表情,青鹤、红叶耳根发热,惭愧低头。
“半神之躯?”辰月真人拧眉,半信半疑地打量对面一脸懵懂的女子,“宗主如何得知?小弟听老祖提过,即便飞升,也只是得道成仙,再晋为上仙……”
上仙之后是神,再到上神。
眼前这姑娘尚未入门,虽说一眼看出她的体质有异,但不至于达到神躯那么夸张吧?
“是啊,”瑶君真人不可置信地看着元昭,道,“整个灵丘洲近两千年来,也就出了凤笛仙子这么一个仙灵之体来,如今阿姁居然是……您会不会看错了?”
“真要看错也是老祖看错,她一出神鼎,老祖便已知晓,嘱咐我等不可受她大礼。”西炎真君推卸责任道,“他老人家什么人,大家心知肚明,怎会看错?”
“哦,既是老祖的嘱咐,定然不假。”两位真人敬畏点头,瑶君真人正色道,“既如此,阿姁啊,你以后无论见了谁站着行礼就好,千万别跪……”
怪吓人的。
几位长老虽然躺平了,不刻意追求晋升,但也不甘心折寿。
“尤其是老祖,”辰月真人心地善良,以戏谑的口吻补充道,“他老人家岁数大了,极怕死,眼下肯定躲起来了。以后有缘见面你绕道走,他会感激你的。”
真心期待此一老一少见面的时刻,看看老祖作何反应。
元昭啼笑皆非,“多谢真人提醒,阿姁必当谨记。”
“身无功法,却修成半神之躯,极其不易,你可要倍加珍惜。”西炎真君郑重道,目光分别落在青鹤、红叶的身上,“包括你们二位,在灵气薄弱之地修行至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