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家是有个坑爹的娃,她家是有个坑娃的爹。
从仙侍的口中探知,巳时本是宴席开始的时辰。见过王母的小仙家可以晚到,但新晋的仙家只有早到没有迟到的,初次晋见却敢姗姗来迟的她是独一份。
有个坑娃的爹,她前程堪忧。
瑶池之美,在下界那是千古传颂,难得有机缘来一趟本想到处参观一番。结果自己足足晚了半个时辰,胆大如她亦不敢再怠慢,先往宴席报到请罪要紧。
紧随仙侍走了片刻,终于来到一方开阔的明净天地。
下界对瑶池的传闻描述能流传千古,总有一两段是对的。眼前一望无垠的池水如镜面清透,吸引水鸟云集;绿茵灵盈,水草丰美,孕育着万千野生之灵。
有笙簧鼓乐,鸾鸟翱翔。
在瑶池的不远处有一座四面旷阔又亮堂的大殿,外矗参天树盖,内植奇葩异草。有数不清的仙姿绰约的仙娥鱼贯穿梭,忙着给殿上的仙家添加酒水果品。
粗略一看,端坐殿中主位的是传闻中的王母无疑了。
她面容慈蔼,神元熠熠,老远瞅见自己这位姗姗来迟的年轻仙家,不由目露浅笑和旁边的小仙们说着什么。
坐于两侧的年轻仙家们纷纷望来,无不笑意轻浅。
据元昭的经验谈,被年轻人指点那八成是在议她是非,不怀好意。但被长辈指指点点则无伤大雅,不具备威胁性,让她忐忑的心情略定。
倘若长辈连看都不想看她一眼,那才叫糟糕。
尽管如此,由于即将面对的是传闻中的神明,她心里难免七上八下。仔细听着仙侍教的拜见礼仪,一时顾不上留意旁人。
来到大殿,仙侍上前恭声禀道:
“禀娘娘,太炎宫司日之神龙元君到!”
言毕,这位仙侍便欠身退出了大殿。而元昭遵其嘱咐与月镰上前几步,躬身行礼:
“小神龙元君拜见王母娘娘……”
尔后双膝跪地,恭恭谨谨地行起跪拜大礼。据仙侍讲,初次晋见王母须行跪拜大礼。就这一次,以后再来仅躬身行礼即可。
在天界,小辈们只须给辈分高的老神仙行跪拜礼,其余的譬如觐见当今的天君都是站着行礼和禀报事宜。
除非是罪仙,在天君与诸神的面前就得跪着听训。
正如此刻,行完跪拜大礼的元昭未起身,继续请罪道:
“小神初登九霄,万事万物前所未见,今早因贪看天路景致忘了时辰。让娘娘久候,小神羞愧难当。自知罪责,但凭娘娘发落。”
可惜,王母尚未作声,站在她身后行礼的月镰已经忍不住替她坦承:
“小主公何故揽责?是道君让你巳时出发,有错也是道君的错,与你何干?”
元昭默:“……”
月镰还是挺机灵的,没在外边称她爹为老主公,可这么机灵的兽性格咋辣么直咧?小辈犯错罚就罚了,把她爹供出去,万一对方介怀岂非给她爹拉仇恨?
可不等她想出法子补救,王母娘娘已经开怀畅笑:
“哈哈哈,月镰说得对。你还小,以后被坑的机会还很多,莫要急着担责。起来吧,先入座。吾这瑶池没那么多规矩,你们这些小辈尽可随意。”
听到王母说出一个坑字,元昭无语之余,也知道定是对方身边的小仙经常下凡历劫。
这不,连新时代用语都学会了。
“谢娘娘。”
“月镰见过娘娘,”在元昭起来的同时,月镰跟着拱手躬身行礼,“娘娘玉容如昔,实乃三界之幸,苍生安泰之福。”
“好,赐座。”王母欣然颔首,等两人入了座,才和颜悦色道,“月镰啊,听闻这十数万载你在下界过得不顺。现跟了龙元君,可有栖身之所?”
若没有,她另有栖身之所予它。
可这瑶池不能让它住,它乃上古凶兽,与之同居一方会让百兽惶恐不安。
“谢娘娘关心,”月镰性情憨厚,言行举止亦十分纯朴,“东母元君已把浴桑岛赐予小主公,吾自当随行。”
“嗯,”王母欣慰,“如此甚好。”
再如何教化,凶兽始终是凶兽,它若无处安身,下界焉能安生?如今它跟回旧主,又甘愿追随小主人,倒为三界免除许多麻烦。
见王母并非想象中那般刁难小辈,让元昭彻底安了心。
托阿爹的福,得娘娘青睐,把她的席位安排在主位的右下首,可谓备受瞩目。哪怕今天这场是相亲宴,她也心情大好,颇有兴致地开始打量席上的仙家。
也托娘娘洪福,让在座的仙家未因她的衣着素淡而诸多言辞。
于是,元昭怀着与众同乐的心情欲为自己的好友圈添几个名字。谁知一抬眸便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笑意顿敛内心暗叹晦气,满腹的喜悦之情瞬时全消。
不知主家是有意或无意,居然把少师伯都安排在对面列席的首位,与她打个照面。终于明白娘娘为何劝她莫要担责,原来被坑的机会在后头呢。
她真的是:“……”多谢诸位尊长,诸位尊长费心了!
彼时,对面的翩翩仙君少师伯都刚要微笑举盏,下一刻便看到对方若无其事地移开了视线,不禁哑